第227章

露珠，赤鸢满目青山，载月而归。

　　但赤鸢已经不是赤鸢了。

　　她停留在了昨日的黄昏，他前行在明日的黎明。

　　这个梦境，有时候符华不想醒来，哪怕是一个噩梦。

　　又或者，苏醒后忘却一切的迷茫感，对符华来说，才是一场真正的噩梦。

　　如果说记忆是我们之所以为我们的证明，失忆，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当奥托揭示了她的过去，甚至还大言不惭告诉符华她是自己杀的，然后收为己用。

　　符华对此倒没有什么太多感觉，只是将揍烂了几个魂钢躯体而已。

　　奥托告诉自己，他已经时日不多，所以就当作为五百年欺骗的赔礼，制造能让符华恢复所有记忆的装置。

　　只不过不保证装置是否完善就是了，强行抽离记忆再输入带来的痛苦暂时还无法遏制。

　　但符华毅然接受了，比起痛苦，她更难以忍受那种记忆的空洞感。

　　“我不想忘记。”符华如实说。

　　听完这句话奥托陷入沉思，旋即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不在符华身上，而是天上那轮明亮耀眼的太阳。

　　“赤鸢仙人，其实我撒了很多谎，但这次我不会欺骗你。”

　　于是，这场持续了数月之久的恢复记忆之旅开启行程，直到奥托离开天命，终焉降临世间都未能结束。

　　五万年的记忆，终究还是太过繁冗。

　　再加上记忆输送的技术不发达，效率很慢，不清楚多久符华才能清醒过来。

　　甚至第八律者·识之律者选中了符华，都未能让她苏醒。

　　然后人类没有任何损失的通过了第八律者的考验……

　　该说符华运气太差呢？还是识之律者运气太差呢？

　　还是两个人运气都很差呢？

　　不过作为意识的律者，却不能让自己苏醒过来也太笨了吧，还是说……她也在安安静静的体验符华所体验的生命？

　　有那么陶醉吗？

　　自己也好想去班长的记忆里游玩一番，尤其是前文明的武馆，华与苏昕、爱莉希雅每天一起练武，父亲耐心教导，街坊领居笑容满面，其乐融融。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班长留下的刻印并没有【旦明】这般特殊，能够带着刻印拥有者穿越时空，以意识体的形态回到过去观望 。

　　“班长……”

　　琪亚娜走到符华面前，轻声呢喃，不忍打扰班长的美梦。

　　这是一种礼貌，事实上琪亚娜即使闹出再大的动静，符华也不会苏醒。

　　“他，苏昕成为了终焉之律者，打算毁了整个世界。”

　　“可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但大家都告诉我他是敌人，所有的事实摆在面前，也都证明着他就是人类必须要杀死的敌人。人类与他只能存活一方。”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无法做到什么。”

　　“……”

　　琪亚娜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不再注视沉睡中的符华。

　　“抱歉说了这么多怨言，我会使用空之律者的权能去到月球，一个人找他……单独聊聊。”

　　说完，琪亚娜左脚刚迈出去，后面突然传出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熟悉是因为琪亚娜明确这声音的来源是符华，陌生是符华压根就不会用这么高调的语气说话。

　　“哈哈哈！我就是完全的赤鸢！完全的华！完全的符华！”

　　“你这个羽渡尘的残片，骗了我这么久，终于让我给逮住机会逃出来了。”

　　“怎么？以为你能瞒过我？居然还篡改我的记忆，没想到我亲自重新体验了一遍吧？”

　　“不就是青楼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神州的守护者，世人敬仰尊崇的赤鸢仙人……唉，真是的，不过都是虚名罢了！反正我的寿命比普通人可长太久了，干嘛要在乎自己的名声？”

　　“过个一百年，压根没人记得，最多只需要把那几个目击的人给抹去记忆就完事了。”

　　“不过苏昕哥可真是和我有默契啊！逛青楼这种事，不喊上几个头牌跳舞作曲一起喝酒怎么行？一点情趣都没有，好歹我和苏昕哥也是前文明的知识分子，实地考察一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

　　“符华”对着手心那瓣不断逸散赤红色微光的羽渡尘喋喋不休，似乎是想要说服它。

　　可“羽渡尘”好像很气愤的样子，周身不断溢出更多的红光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哎哎哎……别费劲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回的身体，怎么能让你给拿走？你只是羽渡尘，我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真正的华，真正的赤鸢，真正的符华！”

　　“算了，跟你说这么多你也听不进去，放心……好歹你也在记忆里陪了我五万年，也算是我的朋友啦，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符华”兴奋地露出“你懂的”般的微笑，大方表明自己的想法。

　　你是我朋友，所以我不杀你。

　　“现在我想想，哦对了！我要去找苏昕哥，告诉他我再也不会遗忘了，我想起了所有的记忆！我们不用再分开了！”

　　“等等，得稍微打扮一下……我记得苏昕哥当时看得最久的花魁叫什么来着？嘶，记不住了，那就模仿那只爱莉希雅吧！”

　　“白色连衣裙、披散长发、粉色蝴蝶结……当时爱莉希雅涂口红没？我记得问过是没有的，但那么鲜艳红润的嘴唇一定是涂了，那我也涂好了！”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再去找苏昕哥！”

　　“不对！”

　　“符华”突然低头看去，竟然能直接看到脚尖。

　　“咳咳，再铺个胸垫好了……”

　　“羽渡尘”娇躯一颤，气的说不上话来，心肌梗塞，极度愤怒！

　　ps：“符华”是小识，“羽渡尘”是符华。



卷四 再见你我 : 第九章 Mei的12条备注

　　刚刚苏醒的“符华”显然没有把意识分散到外界，以至于门口的琪亚娜亲眼目睹了像是中二少女才会说出的奇奇怪怪的言论。

　　什么青楼，什么花魁、口红、胸垫……

　　果然，班长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身材。

　　“那个……班长，你，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琪亚娜终于出声。

　　然后喧闹的尽头是寂静，“符华”与琪亚娜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空气都凝结成冰块。

　　两只手扯开实验服望着自己身材的“符华”身体仿佛被冻僵了，一动不动的。

　　脸上得意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通红，绯红顺着耳根蔓延至整个白皙的脖颈。

　　就跟大热天站在高温露天下晒了两个小时一样，血红血红的。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咳咳……刚才说的话忘掉吧，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