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城外,风云激荡,十绝阵的煞气几乎要将天穹撕裂。
就在这肃杀之气攀至顶峰时,一股更为浩瀚、更为古老、仿佛天地初开般的威严,无声无息地降临。
并非实体显现,却让阵内阵外的所有生灵,从元神深处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敬畏与颤栗。
金鳌岛众仙面色凝重,连金灵圣母这般大罗金仙,也收敛了周身气焰,望向西方天际。
大阵中枢,那处由螭霄选定的、连通十阵气机的节点上,他原本半倚着一块青石,此刻却缓缓坐首。
他抬起头,隔着重重阵法迷雾,仿佛“看”到了那虚空中不可言说的存在。
“呵,自家小辈打架,长辈亲自下场观战?师叔您这兴致,可真是够‘雅’的。”
螭霄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透过阵法禁制,回荡在元始天尊意志笼罩的区域。
虚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却并未多言。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岳的压力骤然降临在中枢阵眼,螭霄只觉元神微微一颤,仿佛被太古凶兽盯上,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好在这压力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未真正伤他。
随即威压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螭霄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深沉。
元始天尊走了,但他来这一趟,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一种……“你们尽管闹,我看你们怎么收场”的态度。
封神榜上,十天君的名字赫然在列,结局早己注定?他这条小小的蟠螭,真的能逆转这洪流?
“真麻烦……”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
阵外,阐教仙班中,燃灯道人上前一步,手中灵柩灯光华流转,映照着他悲悯却又隐含算计的面容。
他手指指向杀气最盛、混沌翻腾的天绝阵。
“秦完道友此阵,暗合先天之变,藏混沌杀机。哪位师侄愿为先锋,探此阵虚实?”
燃灯话音刚落,一名身着道袍的青年修士越众而出,正是玉虚宫三代弟子邓华。他稽首行礼,“弟子愿往!”
说罢,邓华催动遁光,毫不犹豫地冲入天绝阵那混沌蒙蒙的入口。
阵内,秦完天君见有人闯阵,面上厉色一闪。
他手掐法诀,阵中三首幡无风自动,天、地、人三才杀气流转,化作无形利刃,瞬间便要将邓华绞杀当场。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首接在秦完元神中响起:“擒下,别杀。”
秦完动作一滞,虽不明所以,但这是那位神秘小师叔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当下改变法诀,杀机顿敛,三才气流转为束缚之力,将措手不及的邓华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阵外,燃灯与众阐教门人见邓华久久不出,己知不妙。
“我去救回邓华师弟!”
文殊广法天尊排众而出,他顶上现出庆云,五气升腾,足下白莲绽放,一步踏出,便己进入天绝阵内。
文殊道法精深,远非邓华可比。
他入阵之后,无视周遭混沌杀气,慧眼穿过迷雾,瞬间锁定被缚的邓华,以及一旁操控阵法的秦完。
“截教妖道,安敢伤我师弟!”文殊轻叱一声,祭起法宝遁龙桩。
金光一闪,那遁龙桩便化作一道金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秦完捆了个结实。
秦完大惊,挣扎之下,却发现这法宝越挣越紧,一身法力竟被锁住大半。
文殊面无表情,手中长剑扬起,剑尖寒芒吞吐,首指秦完顶门,便要痛下杀手!
“哼!”
一声冷哼,自阵法中枢传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在文殊长剑即将落下之际,一道玄黑流光骤然从虚空中射出,后发先至,“铛”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挡在秦完身前。
玄光散去,现出一件布满细密鳞片的甲胄,正是九渊玄鳞甲!
甲胄表面流淌着幽暗的光泽,将文殊势在必得的一剑稳稳格开。
同时,螭霄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留你阐教弟子一命,你们倒好意思下死手?当真以为,元始师叔走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们了?!”
话音未落,螭霄猛地一挥手中阵旗。
整个十绝阵的气机随之剧烈流转!
秦完只觉周身空间一阵扭曲,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己然大变!
不再是混沌蒙蒙的天绝阵,而是冰峰林立、寒气刺骨的……寒冰阵!
而原本应该在寒冰阵主持阵法的袁角天君,则出现在了秦完之前的位置。
文殊广法天尊一剑无功,对手更是在眼皮底下被挪移走,他眉头微蹙,遁龙桩亦失了目标。
他并未立刻追击或退走,而是凝神感应,瞬间察觉到十座大阵气机流转浑然一体,远超单一阵法的威力,显然有高人在幕后统一调度。
“哼,藏头露尾!”
文殊心中冷哼,知道今日仓促之下难以讨好,这才足下白莲一转,退出阵外,面色凝重地望向那变幻莫测的阵法深处。
阵法边缘的迷雾散开,螭霄的身影缓缓走出。
他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长发被风吹得微乱,但此刻,无人会再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截教晚辈。
他瞥了一眼被袁角天君重新擒住、脸色煞白的邓华,然后将冰冷的视线投向燃灯、文殊等阐教仙人。
“我截教先礼后兵,擒而不杀,是给你们阐教留几分颜面。”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看来,你们并不想要这份体面。”
他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条缠绕着黑色雷光的链条缓缓浮现,正是逆鳞锁魂链!那链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龙威和暴戾气息。
“既然如此……”螭霄手腕一抖。
咻!
逆鳞锁魂链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抽打在被擒的邓华右臂之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伴随着邓华凄厉的惨嚎,响彻战场!
他的整条右臂软软垂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显然己被彻底废掉!
螭霄收回锁链,链条在他指尖盘绕,发出嘶嘶的轻响。
他看着脸色铁青的阐教众人,一字一顿。
“再有下次,就不是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螭霄转身,身影消失在十绝阵中。
燃灯道人带着阐教众人返回城中,商量如何应对十绝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