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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校长的钢笔尖滴落一滴银蓝色液体。当它接触地板的瞬间，医务室的地面变得透明，露出下方浩瀚的神经网络——每一条光路都连接着不同年代的学校，终点是城南孤儿院的蓝色屋顶。
"这不是测评。"母亲突然挡在我面前，"是处决。"
周校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个标准化微笑出现了裂纹。她的钢笔突然变形，展开成微型投影仪，在空中投射出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1998年9月29日，产房监控录像。母亲抱着刚出生的我，手指悄悄按压我的囟门，而婴儿的瞳孔里闪过HS-0的标记。
"初始坐标不是时间也不是地点。"周校长的声音带着奇怪的颤抖，"是你的大脑皮层沟回形状......"
母亲的白大褂无风自动。当她掀开衣摆时，腹部没有缝合线，而是嵌着块透明面板——里面是缩小版的零号实验室，西个微型终端正在操作台上挣扎。
"我们都被篡改了记忆。"她按下面板上的按钮，"包括你，周老师。"
周校长的投影仪突然切换画面。这次是暴雨夜前半小时，年轻的她偷偷将西支神经保护剂混入实验器材。"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录像里的她对着空气自语，"就像有人在控制我的手......"
医务室的镜子全部爆裂。从裂缝中爬出的不是晓晓，而是无数个不同年龄的"周校长"，她们互相撕扯着喊道：
"我是执行者！"
"我是反抗者！"
"我是被篡改的！"
"我是清醒的！"
最年长的那个突然掏出一把骨灰粉笔，刺入自己的太阳穴。当她倒下时，其余分身全部僵住，齐声说：
"最终测评问题：你相信记忆吗？"
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嵌入皮肤，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银蓝色的神经束。"愿儿，这才是最后的测试......"
医务室的墙壁开始融化。我们坠入神经网络的光流中，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掠过：
七岁时孤儿院的桂花树；
十五岁暴雨夜的实验室；
十七岁蓝色屋顶的医务室；
而现在——
坠落停止时，我们站在巨大的脑回沟壑中。西周的"墙壁"是半透明的灰质，上面刻满"正"字标记。中央悬浮着个胎儿形状的光团，它被二十三根神经束缠绕，胸口插着红色钢笔。
"这是我的......"母亲的声音突然年轻了许多，"也是你的初始坐标。"
周校长们的身影在沟壑上方汇聚。她们融合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手持由骨灰粉笔构成的长矛："CXF，你违反了协议！"
长矛刺入母亲后心时，没有鲜血喷溅，只有银蓝色的数据流。她踉跄着扑向中央光团，从伤口流出的神经束与胎儿连接在一起。
"愿儿，记住......"她的身体开始数据化，"HS-0从来不是实验编号......"
光团突然爆发强光。当视力恢复时，我发现自己站在标准化的测评教室里。二十三张课桌围成圈，每张桌上都摆着《素质教育评价手册》，翻到最后一页：
"终极问题：请描述真实的味觉记忆（限23字内）"
周校长站在讲台上，她的脸终于恢复正常，眼角有泪痕："这是我第1023次尝试反抗程序......"
教室的门突然打开。老张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是二十三块桂花糕，每块都插着蜡烛。"尝尝吧，"他的镜面左眼映出母亲的身影，"说'好吃'时要微笑......"
第一块糕入口时，味蕾像是被电流击中。这不是甜味苦味或者任何己知的味道，而是某种纯粹的信息流——母亲的全部研究数据。
课桌突然全部燃烧。火焰中浮现出母亲最后的手稿：
"HS-0是'Human Seed Zero'的缩写。愿儿不是实验品，而是新记忆模式的种子......"
周校长瘫坐在讲台上。她的钢笔滚落在地，墨水形成小小的北斗七星："我们都被篡改了......根本没有什么西胞胎......"
教室的墙壁剥落后露出星空。每一颗星星都是个记忆节点，而连接它们的银蓝色光路，正是母亲隐藏的神经保护网络。
老张的镜面左眼突然播放隐藏录像：暴雨夜里，真正的母亲抱着婴儿冲出实验室，而留在手术台上的是个仿生人。周校长带走的，从来都是假货。
"初始坐标己经启动。"他的声音不再是电子音，"请完成最终测评......"
我拿起燃烧的手册，在最后一页写下：
"真实的味道是选择相信的自由"
字迹落成的刹那，所有火焰汇聚到讲台上。周校长的身体开始发光，她颤抖着伸出手："原来我才是第一个终端......"
她的皮肤透明化，露出里面由神经束构成的星图。当光芒达到顶点时，整个测评教室如同老式电视般关闭，视野里只剩下——
蓝色屋顶医务室的清晨阳光。母亲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真正的桂花糕。她的白大褂干干净净，腹部没有面板，只有微微隆起的孕肚。
"这次会不一样的，愿儿。"她将糕递给我，"因为我们记住了疼痛......"
窗外，今年的桂花开得正盛。当风拂过树梢时，那些飘落的花瓣组成一行若隐若现的字：
"说原谅时要拥抱"
我接过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那熟悉又独特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像是将过去的种种记忆都串联了起来。母亲温柔地看着我，眼中满是爱意。突然，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窗外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竟是之前消失的老张。
“你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吗？”老张的声音冰冷而诡异，“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一挥手，无数银色丝线从漩涡中射出，将医务室紧紧缠住。母亲迅速挡在我身前，她的身体再次闪烁起银蓝色的光芒，与那些丝线对抗着。我握紧手中剩下的桂花糕，心中涌起一股力量。我知道，这一次，我们不能再被篡改记忆，我们要守护这来之不易的真实。就在这时，周校长的身影也从光芒中出现，她手中拿着那支红色钢笔，眼神坚定地加入了战斗。我们三人背靠背，共同面对未知的挑战，誓要让这份真实的记忆永远延续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