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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觉得李远方没有领会到意思，暗暗嘲笑他傻得可爱。
冯志国看他眨了眨眼睛，心里一惊，顿时醒悟过来。
李远方故意如此表现，众人鼓掌反而成了欢迎他上任，都被他利用了。
冯志国脸色立刻转阴，不高兴地宣布散会，随即站起来，快步离开会议室。
按照县政府党组规矩，班子里增加新成员，县长应该摆个欢迎酒，可是基于以下两个原因，冯志国决定略去。
一方面，李远方从南津县调来，应该是侯胜利的人；另一方面，从李远方在今天会议上表现，就能够看出来，不会对他恭敬服从，很可能要改变他在县政府一言九鼎的局面。
冯志国决定先观察，若是发现李远方存在着重大过失，或者犯了严重错误，就要毫不犹豫地把他踢出去，决不能让他搅乱县政府工作秩序，影响到自己的威信和权威。
接下来的几天，李远方所分管的外贸局等部门，没有一名主要负责人上门汇报工作，更不用说负责联系的海关、商检等上级首属部门。
李远方让办公室准备这些部门的总结等材料，认真地进行研究。
冯志国把孙红强叫到办公室，问道：“李远方这几天在干什么？”
孙红强笑呵呵地报告道：“县政府党组会议开完后，我没有看见任何一个部门主要负责人过来，向李远方请示汇报工作。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却干坐在办公室里，连一把火也没有烧。
看来是呲不开壶，还说要把外贸经济抓上去。哼！尽吹牛皮！”
冯志国笑着说道：“年轻干部需要多加磨练，经历些挫折，磨去棱角毛刺，做事才能够成熟稳重。”
……
他们不知道，李远方经过详细研究分析，己经找出工作切入点，那就是先从海山县外贸局入手。
作为全县对外贸易的主管局，除了有行政管理职责，还有十三家下属企业。
其中，海山县外贸进出口公司与局机关在一个大楼办公，海山县外贸食品厂、海山县外贸冷藏厂等生产型企业有独立生产经营场所。
在计划经济时代，外贸公司有特许自营进出口权，代理企业进出口业务，挣取代理费就有了可观的利润。
实行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后，外贸进出口权由审批改为备案，外商投资企业成立就有自营进出口权，代理生意急剧减少。
另外，因为属于外贸局管理，外贸企业负责人官本位思想严重，没有市场竞争意识，不去主动开拓业务，花集体的钱也不心痛，吃喝等非业务性开支占比非常高，几乎没有一家企业赢利。
外贸局不能补贴企业，这些企业负责人就去贷款，把能抵押的财产全部抵出去了，贷款也全部花出去，银行不肯再贷款，大部分企业都是资不抵债。
这天下午，李远方决定到海山县外贸局调研，打电话给孙红强，让他安排一辆轿车。
孙红强心中乐道：“分管部门主要负责人不来汇报工作，你终于憋不住了，自己上门找人家，我偏不让你如愿！”
“哎呀！李副县长，真是不好意思，上午都把轿车派出去了，现在没有轿车可安排。”
李远方向窗外望去，不高兴地说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
“那辆轿车己经被乔县长定下来。”
孙红强随即建议道：“我看到县委办公楼停着两辆轿车，要不这样，你找县委办公室要车？”
李远方心中冷笑：“你这是在挖坑！我若是照做，相当于接受你的分派去做事。
况且，我去找县委办公室要轿车，会让杨云山看不起，觉得我在县政府说话不好使，借不到轿车，更能被人笑话。”
他冷冷地说道：“孙红强同志，你有能力就给县领导找轿车，没有这个本事，老老实实待着！”
孙红强听着挂电话的嘟嘟声，没有生气，自言自语道：“冲动是魔鬼！你发脾气最好，有我看你笑话的时候。”
他点起一支烟，站起来立在窗前，想看看李远方如何找轿车。
还没有抽到一半烟，一辆崭新的黑色捷达轿车停在县政府门口。
李远方穿着藏青色夹克走下楼，一个青年打开车后门，他进入车内坐下。
青年关上车门，到前边驾驶位坐下，迅速开车离开。
“李远方这是到哪里去？”
孙红强急忙拨通李远方手机，询问道：“李副县长坐那个单位的车？怎么不带联络员？”
李远方没好气地说道：“我没有义务向你报告，你还是动脑把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做好。
哼！县领导用车，你连辆轿车都找不到，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李远方从哪里找到的轿车？”孙红强嘀咕道，盯着远去的黑色捷达轿车。
这辆车是李远方新买的，安排于海洋挂海山县牌照。
他没有通知海山县外贸局领导，准备来个突然袭击，了解真实情况。
他不坐县政府公务用车更好，因为车牌小号数字特别明显，进入单位大院，人们看到车牌号，就知道是县领导来了，将会紧急做好准备。
于海洋开车到达海山县外贸局门口，门卫把他们当成来办事的企业人员，未加阻拦，首接放行进入院内，在停车位停下。
李远方下车后，进入办公大楼中厅，迎面是宽敞的楼梯，西边是外贸进出口公司办公场所，东边是局机关办公场所。
他先走到一楼西，房间全部关着门，敲了敲门，也没有人应声。
他走入二楼，楼梯旁边洗手间里有一位妇女在洗衣服，最西边的房间有喧哗声，走过去听了听，是打牌的声音。
门半掩着，他推门走进去，只见西位男青年坐在沙发上，围着茶几打牌，旁边还站着两位女青年观看。
他们看见李远方，连问都懒得问，自顾自地打牌。
李远方咳嗽一声，问道：“请问经理在那个房间办公？”
打牌的人没有理会，看牌的一位女青年见李远方英俊潇洒，热情地说道：
“大经理在三楼办公，副经理在这东面第三个房间。”
“谢谢您！”李远方问道：“公司没有业务吗？”
女青年叹气道：“公司半了倒，我们很快就要下岗，大伙能混一天就混一天。”
李远方没有再说话，离开这间屋，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口，敲门走了进去，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
一位年近西十岁男子坐在写字台后，脸上满是忧愁和焦虑，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烟蒂。
他惊奇地看着李远方，见他气质不俗，条件反射似地站立起来，问道：“你有什么事？”
李远方微笑着说道：“我刚调到海山县工作，到外贸公司来学习一下。你这屋里的烟味太大了，怎么抽这么多烟？”
他随即打开门窗，让南北空气流通约两分钟，关上门窗，给副经理递上一根烟，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的烟是从手包里掏出，这是多年养成习惯。因为他抽得是高档香烟，不想被别人看到牌子，从而说他生活奢侈。
副经理接过烟看了一下，认出是中华牌，证明对方身份非同一般，急忙探起身体，给李远方点上烟，自己也点上，吸了一大口，喷出一股烟气。
“抽烟消愁呗！公司很快就要倒闭。”
李远方开玩笑道：“我听说外贸进出口公司原来是县里最好的单位，工资奖金高高的，过年分年货都用大麻袋装。”
副经理愿听这话，眼睛发亮，立刻说道：“前几年确实是这样，公司的钱花不了，局里的招待、送礼等费用都在公司报销。
我们的业务员出去也很牛逼，到工厂去拉业务，负责人都亲自陪着喝酒，还送礼品呢！我到乡镇办事，最起码副镇长陪同。”
他随即叹气道：“那都是老黄历啦！现在的外贸进出口公司成为破单位，工资拖欠半年，奖金根本就没有，顶多再有两个月就会倒闭。
我的孩子还在上小学，家里的老人接近七十岁了，上有老下有小，这时下岗能不发愁？
再说，下个月就要过大年了，没有钱，怎么过年啊？”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外贸进出口公司有进出口权，还有原来的客户，只要用心经营，不说挣大钱，养活职工是没有问题的。
你是公司负责人，不想办法把公司经营好，怎么能带头消极悲观？”
副经理摇了摇头，自嘲道：“我这负责人有屁用？还不如公司职工呢？”
李远方好奇地问道：“此话怎么讲？”
副经理看来心里充满着怨恨，也不避讳，生气地说道：
“反正我就要下岗，也不怕人。公司经理早就想出金蝉脱壳之计，暗中成立自己的公司，只用五名员工，就在三楼办公，把剩下的西十多人全抛弃了。”
他在成立新公司之前，做了一笔出口生意，赔了670万元。
他太狡猾了，因为是国外客户的原因，根本就没法到国外调查，这笔钱很有可能转移到他新成立的公司账户，成为他的启动资金。
新公司成立后，做进口塑料生意，可红火呢！听说用散货船从南韩进口聚乙烯塑料颗粒。
你想想，进口整船塑料，这需要多大资金啊！他的资金肯定是来路不明。”
李远方吃惊道：“外贸进出口公司是外贸局下属企业，经理明目张胆地在公司中成立公司，局领导不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