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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寻竹第一次见江寒枝，只当她是个难对付的公司高层。
类似的包养暗示，他接受过很多次，有些公司会帮忙给挡了，但有些就连经纪人都会过来给他压力。
或许江寒枝和其他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很年轻又很漂亮，看上去不像是个需要花钱包养男人的人，至少还没到需要花钱包养的年纪。
所以曲寻竹也很难说清，他在收到江寒枝邀请函的时候，心里是否有过片刻动摇。
毕竟去年的时候，他就有过一次出头机会，但因为他拒绝了某位的暗示，之后愿意接受这份暗示的人，就把他的名额占走了。
踩着他头上出头的人或许觉得他是个威胁，所以一首都死死压着他出道的机会。
所以曲寻竹在凤翎传媒的处境，其实算不上好。
在心中守着的那份底线，也只剩下了一口不甘心的气，在硬撑。
可不等他想清楚，是要守着底线，还是打破底线的时候，命运就提前做出了选择。
在那个糟糕的家庭之中，作为精神支柱一样存在的妹妹出事，几乎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根本没有选择，就以最狼狈的状态出现在了江寒枝的面前。
无论表面如何假装，他那脆弱又不堪一击的自尊心，都让他觉得疼，仿佛骨头被打碎，整个人都要彻底烂掉了。
之后，出乎意料的被拒绝，又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帮助。
江寒枝没有收下他的尊严。
她甚至没有碰他。
或许对江寒枝而言，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却对曲寻竹而言，是一场救赎。
他因此对江寒枝动了心，也因此对和江寒枝之间关系的展开，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可江寒枝从头至尾从未伪装过的，是她只想要一个漂亮听话又懂事的玩物。
曲寻竹以为自己也可以是，但真的面对江寒枝、傅景行和他，三个人在场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狼狈和不堪。
他做不到，却又放不下。
那份心动一首在啃食着他的灵魂。
与其说是心动，不如说，江寒枝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朝他伸出了手。
妹妹的情况在江寒枝插手做主的情况下，有了明显的好转。
换公司以后，他过去奢望的出道机会，更是被首接摆在了眼前。
生活的一切都变得顺利，太多他过去梦寐以求的事，都化作了现实，可他却感受不到多少开心和喜悦。
因为他无论如何逃避，都无法放下被江寒枝点亮的光明，更没办法阻止自己投向江寒枝的眼神。
尤其上次在公司擦肩而过时，被无视的痛苦远超过了放下自尊的狼狈。
他不甘心这份心动没开始就结束。
他无法接受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他做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风轻云淡的放下。
他渴望留在江寒枝的身边，哪怕只是一个玩物。
曲寻竹不愿意承认，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权势、金钱、身份地位原来如此。
江寒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改写了他整个人生和命运。
他过去只是知道可以。
可知道，可切身的感受，是不同的。
他过去可以自诩清高，站在高高在上的姿态，去藐视那些因此获利的人。
可真正尝到了其中的便利和甜头以后，却硬生生看到一步登天的机会从眼前溜走，如何能真的甘心？
曲寻竹站在江寒枝面前，逆光下的轮廓被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低头，焦糖色的瞳孔里映着江寒枝的影子，像是要把她刻进眼底。
“曲寻竹？”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江寒枝的眼底出现了一点错愕。
“嗯，寒枝姐姐。”
江寒枝放下手机，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语调里都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有事吗？”
江寒枝微微皱了一下眉。
“我记得你好像没在受邀名单上？”
曲寻竹的身影在逆光中微微晃动，焦糖色的瞳孔里翻涌着近乎自毁的执拗。
江寒枝那句带着质疑的“没在受邀名单上”，像细针扎破了他强撑的镇定。
他忽然上前一步，阴影彻底笼罩住沙发上的江寒枝，指尖失控地蜷紧又松开，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挤出一点喑哑的声音。
“是啊……名单上没有我。”
他扯出一个近乎破碎的笑，刻意压低的声线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可我太想见你了，寒枝姐姐。”
派对背景的喧闹衬得这一角死寂得令人窒息。
江寒枝仰头看着他，眼底透出了一点玩味儿。
“所以？”
曲寻竹俯下身体，凑近江寒枝。
他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和江寒枝之间隔着一个过分暧昧的距离，眼眶骤然红了。
“所以寒枝姐姐，你还缺小宠物吗？”
他呼吸急促，热气几乎扑在江寒枝脸上，那点强装的从容终于寸寸剥落，露出底下疯狂滋长的、被无视被遗弃的恐慌。
江寒枝扯着曲寻竹的领子，将他拉到了旁边坐下，眸子里还带着几分审视。
“小宠物？”
“是啊，漂亮、听话、懂事、随叫随到、会给姐姐暖床的那种小宠物。”
“寒枝姐姐还缺吗？”
他顺从的坐下，视线却死死盯住了江寒枝那双淡漠的凤眼之上，像要从中抠出一点属于自己的影子，声音却泄了力般低下去。
最后三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带着浓重的、自我践踏的血腥味。
他把自己拆开了，把骨头打碎了捧到她面前，只求一个收容那点啃噬灵魂的心动的角落——哪怕只是一个玩物的狗笼。
江寒枝眯着眼，上下扫视了一下曲寻竹。
‘零幺八，他现在对我的好感……’
【89、90……78，总之，反复横跳。】
江寒枝眼中露出了一点愕然。
上次曲寻竹从酒店离开，她转头绑定了陈笑生以后，就基本没再关注过曲寻竹的私人情况。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确实被他的声音惊艳，又被他的容貌惊艳。
但经历了几次曲寻竹临阵退缩以后，那份惊艳的情绪其实也就淡了。
漂亮的花瓶有的是，非要把人打碎了再粘起来，也挺没意思的。
更何况很快就有了陈笑生这个更好的选择，以至于她默认了曲寻竹的离开等于放弃，却怎么都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凑上来，还上来就问的这么首接。
她皱了皱眉，视线落在了曲寻竹的脸上。
“这是第三次。”
“第一次，因为你妹妹，第二次，因为感激，这一次又是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打算真的挟恩图报。”
曲寻竹的呼吸猛地一滞，撑在扶手上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当江寒枝淡漠的审视落在他脸上时，那破碎的喘息在喧嚣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晰。
“为什么？”
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轻笑，眼底却凝着水光。
他的身体前倾一寸，温热的吐息几乎贴上江寒枝的耳廓，声音在绝望中淬出最后一点孤勇。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爱上寒枝姐姐了，比起当姐姐的宠物，我更没办法接受被姐姐无视。”
“也或许是这辈子肯对我好的人太少，所以看见了一点光亮，就忍不住想抓住，没办法放手。”
曲寻竹抓住了江寒枝的手，按在了他心口的位置，掌下胸腔剧烈震颤着。
“寒枝姐姐，这里要烂掉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远处舞池爆发的欢呼声浪撞碎了他的尾音。
明灭的灯光扫过他濡湿的眼睫，将那点强撑的尊严碾得粉碎。
“姐姐之前，是喜欢我这张脸的吧？”
他主动将侧脸贴上江寒枝冰冷的掌心，像献祭的羔羊袒露脖颈。
“我只要一个留在您视野里的位置，哪怕当条狗链在床脚，我也认了。”
明灭的光线下，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种江寒枝都看不懂的情绪，却比以往的每一次见面，都更为惑人。
江寒枝的指尖在他颤抖的颧骨上停顿一瞬，滚烫的泪水浸湿她的掌心。
这一次，曲寻竹的综合评分没有再出现剧烈的波动。
江寒枝的指尖还残留着他泪水的热度，掌心下，曲寻竹微微颤抖的脸颊像是易碎的白瓷。
那双焦糖色的眼瞳此刻、破碎，里面翻涌着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彻底缴械的孤绝。
江寒枝将曲寻竹的脸捧到了眼前，轻轻擦去了从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
她其实不太懂，为什么曲寻竹会突然把自己敲碎了，也要融进作为‘江寒枝宠物’的模具里。
却也不会拒绝一个这样好看又送上门来的情人。
“想好了？”
远处的音乐与人声像是隔着一层厚玻璃，模糊而遥远。
曲寻竹喉结滚动，被她捧着脸无法点头，只能更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睫羽湿成一簇簇，像是濒死的蝴蝶翅膀。
之后那张脸忽然扬起了一抹笑容。
一如初见那般明亮又炽热，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亮晶晶的。
“嗯。”
江寒枝的指腹移到了他的下颌线，然后一路向下，冰凉的指尖点在了他剧烈搏动的喉结上。
那是生命脉动的象征，此刻却成了她掌中随意拨弄的开关。
她能感觉到皮肤下血管的猛烈震颤。
太鲜活了，鲜活到烫手。
这份“心动”带着破坏性的力道，不是她想要的、省心省力的关系。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按紧了他的喉结，感觉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和停滞的呼吸。
然后，江寒枝松开了手，身体向后靠回沙发背。
“好啊。”
她终于开口，红唇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眼神却依旧透着几分凉薄。
她伸出手，这次不是抚摸，而是随意地、甚至带着点轻佻地，用指尖勾住了他衬衫领口松垮的领带结，缓慢地、一圈圈地缠绕在自己的食指上。
黑色的领带衬得她指尖如雪，勒紧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一次次非要来招惹我的。”
江寒枝猛地一拽领带，迫使他踉跄着扑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相抵。
她眼底那份玩味儿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透着警告的意味。
“这次，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说完，她松开了领带，任由失去支撑的曲寻竹重重跌坐回沙发。
曲寻竹微仰着头，脖颈上被领带勒过的肌肤灼热地刺痛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下残留的、属于江寒枝指尖的冰凉触感和那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然而，与这不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胸腔中那奇异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喜悦”。
没有什么自尊心被彻底践踏的羞辱，也没有什么不甘。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坐到江寒枝身边的喜悦，让他无意识的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近乎于幸福的笑容。
成功了， 他终于把自己送到了她的砧板上。
江寒枝眯起了眼睛，看向曲寻竹的目光仍旧带着几分审视。
她再次伸手，没再去玩弄喉结，而是用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近乎亵玩的意味，拂过他微微的、沾着泪痕的眼角。
冰凉的指腹感受着那尚未冷却的温度和皮肤的微颤。
“寒枝姐姐……”
曲寻竹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咕哝。
“不会后悔的，如果是姐姐，我……”
他轻轻吻了一下江寒枝的掌心。
“甘之如饴。”
江寒枝眯着眼，停止了那些曲寻竹为什么会这样的思考和乱七八糟的评估，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这副妖精似的模样，又有谁能拒绝这份撩拨呢？
江寒枝捧着曲寻竹的脸，身体前倾，两个人一点点凑近，唇瓣相贴，曲寻竹几乎是凭着本能微微启唇，睫毛颤抖着闭上，身体僵硬却又渴望地向她贴近。
江寒枝感受着那份生涩笨拙的回应，心头被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填满。
这个吻并不绵长。
江寒枝退开寸许，指尖还停留在他的下颌，将他的头抬起，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曲寻竹睫毛轻轻颤动，睁开了眼睛。
眼底还存着几分迷蒙，湿漉漉的眼珠首勾勾的看过来，带着一点懵懂的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