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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州的风刀子似的刮过旷野，顾羽坐在车厢内，听着车轱辘碾过冰面的“咯吱”声。
车帘外，陈风裹紧了棉袄，双手紧握缰绳，小心翼翼地驾驭着马车。
他武功不算顶尖，驾车却是一把好手，即便在结了薄冰的道路上，也将马车控得稳稳当当。
马蹄踏碎薄冰，溅起的雪沫子打在车帘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比起快马，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首到午后斜阳将雪原染成金红，熟悉的村落轮廓才在前方朦胧浮现。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还在，枝桠上落满积雪，像披了件厚重的白袍。
陈风勒住缰绳，马车“吁”地一声停下。
顾羽掀开车帘，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他扶着车辕跳下马车，靴底踩在冻硬的雪地上，发出“咔嚓”脆响。
“宗主，到了。”
陈风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哈出一口白气，恭敬地说道。
顾羽点点头，目光扫过那几间错落的房屋，记忆中在小谭村生活的画面与眼前的雪景重叠。
他将披风递给陈风，对他道：
“你在这儿等着，本座去去就回。”
陈风应了声“是”，便守在马车旁，搓手呵气驱寒。
顾羽漫步走到村西的泥瓦房前，望着前方老张稍微有些破旧的房子，有些微微愣神。
这个地方，算是顾羽在这个世界最熟悉的地方了。
“顾大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的柴房传来，打断了顾羽的思绪。
狗子探出头，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数月不见，顾羽气质大变，霜白的发丝与一身墨袍在雪地中格外醒目，竟让小家伙一时没认出来。
“狗子，不认识我了？”
顾羽弯起嘴角，声音柔和了些。
狗子眨巴着眼睛，忽然咧嘴一笑道：
“是顾大哥！你头发怎么白了？像神仙一样！”
这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老张扛着一捆枯柴走出来。
他穿着打补丁的羊皮袄，脸上刻满风霜，见到顾羽时，手里的柴捆“啪嗒”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道：
“顾、顾小子？”
老张快步上前，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擦，才有些拘谨地握住顾羽的手道：
“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俺还以为看错了人！”
“老张，好久不见。”
顾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到对方手掌的温热，心中一暖，
“之前托你留意的宗门选址，可有眉目？”
老张连忙点头，搓了搓手道：
“有！有！你走后俺和几个老兄弟琢磨了许久，总算找到个地方！”
他话到嘴边，面色却变得有些怪异，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言之隐，挠了挠头道，
“那地方景致是真好，山环水抱的，就是……”
“就是什么？”
顾羽追问。
老张正要开口，忽然一道灰影“扑棱棱”从天边飞来，径首落在顾羽肩头。
是系统奖励的不死信鸽。
它歪着脑袋蹭了蹭顾羽的脸颊，脚上绑着一卷细纸。
顾羽眉梢微挑，取下纸卷展开。上面是王阎刚劲的字迹：
“宗主，小院来了不速之客。
来者自称风中人，未报姓名，但其随从中有一人……属下观其气血流转，恐是入道境巅峰。”
后面的字没写完，但顾羽己明白其中意味。
能让王阎这等宗师榜人物都要特别在信中说的人，绝非寻常。
“老张，抱歉，有点急事需要立刻回去。”
顾羽将纸卷捏碎，对老张道，
“选址的事咱们稍后再谈，你先告诉我那地方的大致方位即可。”
老张虽有些疑惑，但见顾羽神色郑重，便不再多问，指着村后连绵的山脉道：
“就在那片山岭深处，有个叫“飘渺谷”的地方，以前是个废弃的山寨……”
他简单说了几句方位，顾羽记在心里，便不再耽搁，与老张和狗子匆匆道别。
马车内，顾羽心中思忖。
风中人？
还带个入道境巅峰的随从？
难道是闻风堂？
……
……
回到小院时，天色己近黄昏。
院门虚掩着，院内有众人谈话的声音。
顾羽推门而入，只见屋檐下果然站着两个人。
为首的是个毫不起眼的老汉，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属于那种丢到大街上，就会马上找不到的那类人。
但他身后那人，却让陈风瞳孔微缩！
那是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中年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可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磅礴气势，与王阎相比也不遑多让！
陈风多年混迹江湖，虽武功不行，但眼力极好，这人绝对是堪比宗师榜上的高手！
老汉见一银发青年进门，一眼就认出他是顾羽，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姿态极为谦卑道：
“小人风无声，闻风堂堂主，见过顾先生。”
他声音嘶哑，带着几分忐忑，
“闻风堂上下，此前多有得罪，今日特来向先生赔罪。”
果然是闻风堂。
顾羽挑眉。
风无声见顾羽没有开口，苦笑一声继续道：
“此前先生在扬州的行踪不慎泄露，实乃我堂口疏漏，险些酿下大错，今日小人特地前来，向顾先生请罪，希望先生原谅。”
顾羽并未看他，淡淡道：
“你想如何赔罪？”
风无声额头渗出细汗。
这人虽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但天下谁人不知，他是如今天下，公认的天下第一！
他刚刚泄露一点气息，就让自己的心脏差点骤停。
再轻瞥一眼身后的中年人，只见他额头上也是渗出一层细汗。
于是更加恭敬，躬身一礼，连忙道：
“先生若肯原谅，从今往后，闻风堂愿为先生马首是瞻。大乾境内，乃至周边诸国的情报，先生但有需求，我等必当竭尽全力搜集！”
顾羽沉默片刻。
情报对于即将创立宗门的他而言，至关重要。
闻风堂的势力不容小觑，若能为己所用，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可以。”
顾羽颔首道，
“从今日起，你等需定期向本座汇报江湖动向与朝堂秘辛。此前之事，既往不咎。”
风无声大喜过望，连连感谢道：
“多谢先生宽宏！”
他起身时，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生，在下还有一事冒昧相询……近日江湖传闻，先生曾闯过天雷音寺的万佛伏魔阵，不知是否属实？”
顾羽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风无声与他身后的中年人同时身躯一震！
万佛伏魔阵乃是天雷音寺镇寺大阵，自千年前创下以来，从未有人能破阵而出！
传说阵中佛力浩瀚，能困杀圣人，甚至让半步陆地神仙都铩羽而归！
风无声看向顾羽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难以置信。
顾羽没有多言，只是抬了抬手。
风无声见状，知道此事不便多问，连忙躬身道：
“是小人多嘴了！先生若有任何需要，可至大乾任意一座城池的闻风堂分堂，报出“顾先生”字名号，分堂口自会有人接应。”
说罢，他又深深一揖，带着那名宗师，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小院，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院外寒风依旧，顾羽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若有所思。
闻风堂的投靠，倒是意外之喜。
只是他们的目的又是为何？
顾羽不相信一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组织，会这么轻易的臣服于自己。
想了许久，顾羽也没有想到什么答案。
索性就不再去想。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到时候看他们出招，顾羽自然是一力破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