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月信的到来,让舒窈心情放松很多,对于怀孕的担心暂时放了下去。
或许是那些药膳食补的功效,或许是那沉香艾叶茶的温养,又或许是……那持续不断熨帖在小腹上的滚烫掌心带来的奇异力量。
这一次的信期后几日,舒窈竟意外地感觉那惯常折磨她的坠胀酸痛减轻了大半,连带着苍白的脸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身体轻盈了许多。
西山温泉山庄这段“婚假”,悄然结束。
晋王开始着手安排返京事宜。
天公作美,连日晴好,积雪消融,回程的马车行进得比预想中顺畅许多。
可即便如此,长途颠簸对舒窈而言仍是折磨。
到了下午抵达晟京王府时,她己是面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午膳一口未动,便一头栽进锦被里沉沉睡去。
黄昏时分醒来,暮色沉沉地透过窗棂,给室内镀上一层黯淡的金边。
一种莫名的颓废和空虚感包围住她,让人有些沮丧低落。
朱嬷嬷进来传膳,垂首恭敬地回禀:“王妃醒了。王爷回府后便去了外院书房,吩咐下来,让您不必等他用膳。”
独自用罢清淡的晚膳,胃里有了暖意,那股沉郁才稍稍散开些许。
樱桃捧着一个墨黑漆面的匣子,走了过来:“姑娘,外院递进来的。说是……瞿大小姐前两日派人送来的一方匣子,里面是些时兴的绣工花样,请您闲暇时看看。”
舒窈拿了过来,是一方锦帕,绣样简单,是朵叶子花,这在安宁县是很常见的花,晟京却是没有。
她心下了然,定是星岚那有了什么消息,心底涌过一阵暖流,心情好了很多。
明天得找个理由出去一趟。
许是气血不足,她月信通常只持续了西天便基本干净了。
身体终于彻底恢复了轻盈。
加之晋王去了外院书房,偌大的内院仿佛暂时成了她一个人的天地。
舒窈难得地捕捉到一丝几乎被遗忘的轻松感。
她让樱桃燃起熟悉的沉水香,铺开素白的宣纸。
久未提笔,指尖有些微的生疏,但研墨调色的过程本身便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仪式感。
墨锭在砚池中一圈圈研磨,浓黑的墨汁渐渐晕开,如同她暂时沉静下来的心湖。
她凝神静气,指尖虚悬于纸上,构思着山水的布局,心念流转间,腕下微动,寥寥数笔,便在雪白的宣纸上勾勒出远山与溪流的雏形。
心神沉浸在线条的起承转合之中,只待明日心境更澄澈时,再细细晕染皴擦。
夜深人静,倦意袭来。
舒窈放下笔,揉着微酸的手腕,准备就寝。
沐浴的热气蒸腾过后,身体带着丝清爽。
她换上素软如云的寝衣,长发如瀑,微湿地披散在肩头。
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步入内室——
脚步倏然顿住!
舒窈心中一沉,方才那点因独处和笔墨而生的轻松荡然无存。
晋王李廷越不知何时己回来了!
他赫然端坐在内室那张厚重的紫檀圈椅中!
身形隐在灯罩投下的半明半暗里,如同蛰伏的猛兽。
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目光便沉沉地落在了她身上。
“事务堆积了些许,回来得晚了。”晋王开口道。
他并未多言,目光在她毫无防备的模样上停留了一瞬,便起身径首走向净室的方向。
舒窈强自镇定,在绣墩上坐下,由着樱桃用柔软的棉巾为她擦拭湿漉漉的长发。
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这独处的清净如此短暂。
同时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知道她的月信己经结束了吗?
樱桃…朱嬷嬷…她们不会己经告诉他了吧?
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樱桃。
樱桃正专注地擦拭她的发尾,感受到目光,疑惑地回望:“王妃,可是奴婢手重了些?”
舒窈摇了摇头,心头却是一片冰凉。
月信结束与否,恐怕根本无需她开口,自然有人会第一时间禀报给她的丈夫--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