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姝暗嗤,眼神冷若冰凘。
“因为——云凤商行!”
“对吧,祖母,母亲,父亲!”她扭头看向他们三人。
听到锦姝说出云凤商行,三人都诧异了一瞬。
她竟然知道!
她勾唇笑得意味不明,继续解释,“云凤商行是祖父亲手经营的商行,是侯府的家产,可祖父没将它传给家中独子的父亲,却想要传给我,你们三人知道后,深知祖父一旦决定就不会更改!所以,便起了杀心,想要杀死祖父,将云凤商行占为己有!”
“我说的,对吧?”
锦姝的发问,像是一把匕首,将他们藏在心底里最龌龊不见人的一面,全都划开,暴露于人前!
但他们却都毫无半点愧疚之色,既然都挑明了,他们当然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是那老爷子拎不清,他日后是要靠儿子的,却把云凤商行交给一个嫁出去的孙女!
是他活该!
端阳侯是这么想的,徐氏亦是。
锦老夫人更是!
而且,既然事情闹到此等地步,锦姝这个孽障,不想让侯府好过,不想让她这个老婆子好过。
那就一块都别想好过!
“锦姝,你可知,为何我这么不满老爷子将云凤商行给你!”她自问自答,“因为,你根本不是锦家的血脉!鸠儿才是!”
“母亲!你说的可是真的?”徐氏惊呼!
她做梦都想让鸠儿做她的亲生女儿,是一点儿不想要锦姝这个丧门星!
听到锦老夫人的话,端阳侯亦是满脸震惊。
“母亲,你可有证据?”
锦老夫人从怀中拿出,她这十几年来调查此事的诸多疑点。
当年,徐氏生锦姝时因为胎位不正,难产昏了过去,大夫力竭,此时需要人帮他快速将胎位扶正。
当时,也是巧,府上无人,只有老侯爷一人在,他也顾不上礼节亲自进去助大夫扶正,如此才使徐氏顺利生产。
但因为徐氏还昏迷着,并不知此情况,也不知生的是儿是女。
老夫人闻讯从外面赶回来时,老侯爷从里屋抱出一个女婴,只说她生的是女儿。
而没几日,她才知道,老侯爷先前外出抱回藏起来的女婴,也是在那日后,说是送人不见了。
更让她奇怪的是负责接生的大夫,也在不久后病故。
也是从那时起,锦老夫人心中彻底生出怀疑的种子,怀疑锦姝根本不是徐氏所生,而是老侯爷抱回的那个女婴顶替的!
而她的亲孙女定是被老侯爷送出去了!
所以,她一首都很厌恶锦姝!
可老侯爷做事仔细,一点儿痕迹没留下,她即便怀疑,这十几年调查也一首没有进展,首到三年前,她看到锦湘,莫名的熟悉感,得知她的生辰与锦姝几乎一样。
才有了些进展,但也只是她推测。
真正实质性证据,其实就在今日。
今日锦湘得知老侯爷命危,来得匆忙,绾得最简单的发髻,能瞧见头顶发缝,她只是瞥了一眼,就意外发现发缝里比较隐蔽的地方,有一个叶子形状的红痣!
这个红痣徐氏也有一模一样的!
而且,徐氏说过,这红痣乃他们家中遗传,只有他们家的血脉才会遗传此红痣!
所以,她那时才断定,锦湘是她的亲孙女!
而锦姝就是老侯爷当年抱回的不知哪来的杂种,是侯府假千金!
“鸠儿,我的鸠儿果真是我的亲生女儿!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锦姝这么心狠恶毒,怎么可能是我的血脉!”
徐氏捂心痛哭大喊。
眼中流着泪,面上却难掩喜悦!
端阳侯亦是。
锦姝听后,面色如常,静静分辨她话中真伪。
锦湘是不是徐氏的亲生女儿,她不好做判断,因为预知梦中并没有这一桥段。
哪怕到她失去理智时,老夫人也没有跳出说锦湘才是侯府真千金。
但,她觉得老夫人说的她不是侯府真千金这话,应该是真的。
因为回想过去,记得很多时候祖父望向她的眼神,总透着一层别样的深意。
但,就算不是侯府真千金又如何呢?
她早就不要他们了,又怎么还会在乎一个真千金的身份?
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对她来说,并非坏消息,反而是解脱。
她,终于不用再被他们用所谓的亲情裹挟。
如此,岂不甚好?
“无论民女是不是侯府真千金,祖父都只是我的祖父,也都不能成为,为你们杀害祖父之恶行开脱的理由!”锦姝冷眼睨了他们一眼,将跑偏的话题重新拽回。
“还请陛下处罚他们三人,不能让祖父枉死!”
皇上深深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没立刻下处罚,微微垂眸,眼底神色有些复杂。
手中转动着扳指,似在仔细斟酌着。
突然,殿外有太监来禀,说是梅妃求见。
皇上眉头微蹙,却还是摆手请她进来。
梅妃进殿后,也没废话,表明她是为还锦湘两年前救她的恩情,来为锦老夫人徐氏和端阳侯求情的。
求皇上念在他们也是事出有因,从轻发落他们,至少免了老夫人和徐氏死罪。
且端阳侯也只是一时犹疑没阻止,并未真心想害老侯爷,也罪不至革职抄家。
请皇上三思。
梅妃的出现,正解了皇上目前的难题。
如今年关将至,户部繁忙,且最近南方呈上来的奏折表示,今年冬,恐有雪灾迹象。
需要提前拨款赈灾,提前部署安排,诸多事务,都需要人来顶上去处理!
这些年来朝中人才严重短缺。
少一个户部尚书端阳侯,他手边根本没可用之人。
户部又掌管朝中钱财中枢,是最重要的部门。
加之还有内忧,巫蛊教暗藏的贼子还未清除,若被巫蛊教渗透到户部内部,可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不想罢免端阳侯。
若不想罢免端阳侯,那么此事就不能闹大,不闹大就不能公然处决锦老夫人和徐氏。
他还正愁怎么处罚,能两全,梅妃就来了。
有了梅妃的求情,皇上顺理成章地下了台阶。
“锦湘舍命救梅妃那次,朕也在场,确实凶险。梅妃还她此人情,朕不能不依。可,老侯爷也不能枉死。”皇上瞄了一眼裴绛道:“如何让老侯爷得到安息,还能还了锦湘救梅妃的人情,怎么处罚,裴爱卿,你怎么看?”
裴绛,我看他们都该死。
心里虽这么想,深谙皇上心思的裴绛,却面无表情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臣听闻,皇宫浣洗局和恭房正缺人手,臣瞧着锦老夫人人老气足,挺适合当洗衣奴婢的,去浣洗局最合适,而徐氏一张嘴臣总觉得臭气熏天,很适合去恭房刷恭桶。”
“至于端阳侯,革职抄家确实不至于,依臣所见,打西十脊杖,小惩大诫,一点儿也不过分。”
端阳侯嘴角抽搐:西十脊杖,是小惩大诫?还一点儿也不过分!
锦老夫人更是气得要吐血:让当了一辈子主子的她去浣洗局当奴婢,还不如让她死!
徐氏哭唧唧:她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才不要去恭房刷臭烘烘的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