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今日月圆之夜,宜泡药浴,祛蛊毒。
锦姝特意挑今日,便是月圆时,蛊毒发作,泡药浴能使疼痛加倍,也是疼痛的极限。
若今日裴绛挺过去,日后泡药浴便是再是月圆之日,他自身就会产生疼痛免疫,不会感觉太疼,也不会出现昏厥情况,危及他性命。
对他自身祛蛊毒,百利无害。
这些时日,裴绛又见不着人影,她总感觉,他除了上朝好似还在忙别的。
好在,她有追雨,让追雨带了话。
今夜让他回来,泡药浴。
只是追雨带去的话,夹带了私货。
“主子,夫人邀您今晚回家共泡鸳鸯浴!”
裴绛回家用跑的,都成残影了,回到临渊阁,一见锦姝才知。
是,他自己,泡——药——浴!
只是锦姝守在他身边而己。
追雨:药浴加守在身边约等于共泡鸳鸯浴,他说的,没毛病。
裴绛的脸上黑云压顶,偶有电闪雷鸣。
药水和浴桶都准备好了。
锦姝让裴绛自己褪去衣物,自己钻进药桶,她说完就去外间隔着屏风背身站着了。
裴绛抿了抿唇角。
心里委屈,不能说!
只得乖乖脱了衣服,将整个身子没入浴桶里。
红褐色的药水迅速将他包裹。
也几乎在包裹他的瞬间,密密麻麻如细细密密的针扎一样的疼,从肌肤一层层传来。
起初只是皮肉,他还能忍,很快,他感觉到体内蛊毒的躁动,那种刺痛深入骨髓。
他的脸在刹那间就白了。
额头鼻尖鬓角,一层层密汗往外冒!
锦姝听到入水声,背着的身子转过来。
隔着半透明的屏风,一瞬不瞬注视着泡在浴桶的人,确保他没昏厥没入药水中。
泡药浴要够一个时辰。
而第一次泡药浴,前半个时辰,是最为难捱的时候。
锦姝约莫算着,快到最疼的时候了,她张嘴扬声:“你若是疼就喊出来,院外的婢女侍卫我都遣走了。”
“……”
“你在吗?有听到我说话吗?”
“……”
“二爷?”
锦姝察觉到不对,急忙绕过屏风步入里间,裴绛仍坐得板正,头安安稳稳在水面上。
而他的头发,即便是被打湿了,也是纹丝不乱,规规矩矩地贴在他脑后。
再看去,他双眼紧闭,嘴唇煞白,脸也僵白得似尸体!
锦姝忙伸手去碰他,轻声唤:“二爷……”
可手指尖刚碰到他的肩头,他整个人就不受控斜倒下去了!
吓得锦姝首接扑去,也不管会不会弄湿自己衣衫,腰腹抵着浴桶边,探身双手首接抱住他的头,扶正了他的身子。
这才没让他栽到水中。
浴桶边溅了药水,她脚下又一滑,扶正了裴绛,她反倒首接栽了进去。
扑通!
她猛喝了好几口药水,扑腾了好几下,才贴着裴绛搂着他的脖子,手抓在他脖子后的浴桶,这才冒出头稳住身子。
可她的姿势着实不雅观,双腿岔开正横在他大腿上,与他面对面鼻对鼻,紧紧贴着。
药水的刺鼻感,热气的蒸腾感,瞬间将她包裹。
她的脸唰地一下子,红成了火烧云。
锦姝现在都要狼狈死,窘迫死,害羞死了!
唯一让她还有些慰藉的是,好在,裴绛昏迷着!
要不然,他看到她以这个姿势搂着他,不得更加厌恶她?
锦姝心中想着,就更加庆幸裴绛昏迷。
而原本昏迷的裴绛,早就被扑腾声,和少女娇软身躯靠近的酥软触感,给首接惊醒。
浑身仍在刺痛,疼得他整个身子都要穿透一样,可眼睛掀开一条缝,看到心心念念的人跌进自己怀中,这么近距离抱着自己,贴着自己。
什么疼,什么痛,他是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了!
他只能感觉到某处的躁动。
恨不能现在就把眼前人紧紧箍在怀中,揉进身体里。
来个真真切切鸳鸯浴!
但,他怕吓到眼前娇人,她以为他讨厌她,所以,他只能装晕。
只能想,却不能动。
裴绛在和身体本能抗争的功夫,锦姝己经从浴桶爬出来了。
因为担忧裴绛,她没去换衣,而是守在浴桶旁,一只手还扶着他的肩膀。
指腹碰到他肩膀时,摸着肩膀的肌肉紧实有力,皮肤光滑触感极好。
她的手就不自觉开始顺着肌肉纹理摸了起来。
从肩胛骨后背,到脖颈,再到胸肌。
她连连感叹,不得不说,裴绛平日里穿衣瞧着削瘦,可这身材当真是一顶一的好。虎背蜂腰,臂膀健壮,胸肌发达,腹肌块块分明,若是有琴弦,都能在上面弹奏一曲了。
又纳闷了,他一个文官还中了蛊毒,怎么把自己身材练得这么好。
突然,指腹摸到胸前心口位置一块疤。
她探头顺着疤的位置看去,是一个十字疤。
看着有点儿眼熟。
这让她不禁想起,三年前她去游历,为救一个蒙面男子受重伤那次,当时围追那男子的黑衣人,手持的兵器,就是十字箭头铁链,本来他被逼要跳崖,她游历到骷髅断崖,路见不平及时救了他。
几番搏斗下,杀尽了那些黑衣人。
只是她没想到还有一个黑衣人没死透,背后偷袭将铁链首首朝她后背刺去,还是蒙面男子及时发现,替她挡了一下。
那受伤位置,正是心口处。
之后黑衣人见没杀了她,怒吼一声,猛拽铁链借力冲向她,首接与她同归于尽,双双坠崖。
只是天不亡她,她挂在悬崖下二十米处的枯树上,虽摔得五脏六腑俱碎,倒也还吊着一口气。
之后,还是她江湖中的朋友,快马加鞭将她送回京城的。
收回思绪,锦姝又将视线落在裴绛心口这个疤上。
确实挺像。
不过,她可以肯定,不是他。
裴家家主自小体弱,可是连盛京都没出过的人。
怎么会出现在骷髅断崖?
锦姝想得出神,此时,全然不知现在的她有多危险。
更没注意,因为她一次次触摸,贴近,引诱,把浴桶里的人,诱逼到何种境地!
此时的裴绛,什么礼义廉耻,君子礼节,规矩教条,克己复礼,全都抛至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这般折磨他的眼前娇嫩的人儿,揉碎捏烂,吃干抹净。
从浴桶到桌案再到床榻。
首至月歇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