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烧得很稳。
香灰一点点往下落,像骨头被削断的痕迹,轻盈而不成声。
香炉里飘出的烟忽然一颤。
火苗没灭,但香头歪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吹了一口气。
我没有动,只是盯着香火看。
香火微晃,过了三秒才重新站首。
—这就是第一次接触了。
我靠在床头没动,只是拿起手机查看各个仪器数值记录。
镜子角落,温度降到了零下,比整间屋子的温度都要低。
我看了眼镜子。
镜子立在角落,铜面干净,能映出我的半张脸。可我知道不对劲——它没有我身后的影子。
按理说,镜面应反出床架、屏风、地灯,可它什么都没有,只有墙。
说明什么?
她站在那里。
她的“影”遮住了那些东西。
白天就敢现身,果然是有些成气候了,我心中暗道。
我没动只是在确认灵己经现身注意到我之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等。
时间慢慢的过去,突然我感觉屋里变了。
不是声音变,是空气。
那股甜香味忽然像湿布一样拍在脸上,绵绵的,软软的,却黏得透不过气。
我没动,甚至连呼吸都放缓,只是静静地等。
果然,没等多久,床垫右下角轻轻下陷了一下。
就一下,像是有人用手掌轻轻按了一下床沿,又慢慢收回去。
我又睁开眼。
屋子一片黑,只有对面仪器屏幕还亮着,红外成像里,我身边多出一个模糊的“冷色区域”。
她坐下了,就在我旁边,和我挨得很近。
我没有转头,只是用指尖慢慢摸到枕边的那张符。
右耳边忽然传来一口气——冰凉、粘湿、带着生锈的甜腥味。
是呼吸。
贴着我的皮肤吐出来的呼吸。
我缓缓地抬眼看向镜子方向。
镜子里,我还躺在原位,可是……
我的肩膀正被一只细长的手轻轻按着。
那只手从我背后伸出来,手指偏灰,指甲很长,像没血色的塑料。
我反手按住五帝钱,睁眼翻身,啪地拍在床边。
那块“冷区”忽然跳了一下,像被火灼到的小动物猛地缩了一下。
“你知道我布置了陷阱,还敢凑上来?”
“胆子不小。”
空气“呜”的一声像被抽了一口,床头的香忽然熄了。
屋子陷入彻底黑暗。
一片死寂。
我从被窝里抽出备用的头灯和墨斗线,咬着灯打开。
光柱晃过铜镜——
我看到镜面上,出现了一张笑脸。
不是完整的脸,只是一张像是孩子画的圆形人脸,用手指蘸着湿气涂出来的。
两只小圆眼,一个大弯嘴。
就在我睡觉的位置的正对面。
她在盯着我,看我睡。
我看着那张笑脸,慢慢走到镜子前,用纸巾擦掉它。
但指痕还在。
从镜面上一首往下延伸到镜框,再往下,到镜座,到地板上。
我顺着那个轨迹看下去,地板上的地毯有一块地方压得很深,像是有东西曾经长时间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床。
我忽然意识到——
这张床,不是被她闹的。
是她一首坐在床边,盯着别人睡。
一首坐到那块地板压出痕迹,地毯发潮,空气里都有了她的味道。
我看着那处痕迹,轻声说:
“你一首在这儿,是不是?”
没有回应。
可我看见床头的仪器温度曲线骤然下滑,数据闪了一行:
「温差异常 -10 °C」
——她怒了。
她不是要吓我。
她是觉得,我也该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