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界的第三年零两个月,夜凌的诛仙剑图己能展开三重剑域,诛仙剑域共九重,由一至九分别是:剑气,青锋,寒光,烈焰,雷霆,风雪,暗影,混沌,无上。
貔貅踏着黑水河面升腾的混沌之气,背上楚凌御正用魂丝编织着新的初阶星图(地图),那些被剑气绞碎的苍穹裂痕里,突然坠下具燃烧的青铜战车。
“那是卫家的金乌辇!”司马惊羽肩头的变异毒蝎王突然炸毛。
几人只见战车残骸中爬出个半身焦黑的人形,其背后折断的金鹏翅骨上还插着半截卫家族徽。
“救……救……”那人突然爆开,胸腔钻出千百只金属蛊虫。
“该死的!”夜凌连忙甩出诛仙剑气灭掉那些蛊虫,下一刻整片河滩突然亮起星辰道宗的接引阵图。
殷曜邪皱起眉:“星辰道宗的传送阵怎会在此?”三年了,这三年里当初的八大势力一个都没出现,碰巧在今天……
“走,进去看看,”夜凌神色凝重,“或许有什么契机能让我们离开这里也说不定呢。”
几人一起踏进了那接引阵图消失在原地,再睁眼时,司马惊羽被眼前景象吓得躲到了楚凌御身后惊呼:“这么惨的吗?!”
眼前三十六具水晶棺椁悬浮在破碎的星盘上,每具棺内都封着星辰道宗长老和弟子的尸身,他们的天灵盖被黑色噬魂晶贯穿,晶石延伸出的神经脉络在空中交织成巨网。
“快退!”楚凌御低喝一声,魂丝斩断突然朝他们袭来的晶丝。
网中央的那晶魔缓缓转身,那张由三十六张人脸拼合的面孔上,还挂着玉衡子临死前的惊恐表情。
司马惊羽吓得把毒鼎扣在头顶:“这老杂毛怎的阴魂不散!”
他话刚落,那晶魔胸口突然裂开,迸射出万道被混沌污染的星辉。
“啥玩意!”殷曜邪后退几步惊叫。
夜凌并指划过眉心,诛仙剑图展开,寒光剑域将星辉绞成光尘。
晶魔哀嚎着解体时,众人看到它脊椎处嵌着块完整的浑天仪核心,正是三年前被夜凌毁掉的那块!
“啧,没想到……”她叹了声,将浑天仪核心抛给貔貅磨牙:“咬碎点。”
貔貅张大血盆大口:“啊呜~”
司马惊羽咽了下唾沫:“咱们继续往前?”
殷曜邪白他一眼:“自然继续,不然你还真想在这待到老?”
几人一兽穿越晶魔废墟后,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剑气。凌霄剑宗的剑冢竟被整个搬进秘境,只是此刻每柄灵剑都流淌着黑血。
楚凌御的魂丝触到剑身时,整个剑冢突然映出三年前的画面:
“宗主不可啊!”七长老死死抱住浑身混沌之气的掌门哭喊,“自碎神魂会……”
“那总比变成剑傀强!”老者一掌劈碎自己天灵,爆开的神魂清气将整座剑冢冻结。
那些血腥的画面渐渐消散时,夜凌几人沉默半晌,首到脚下的冰层突然裂开,露出深埋的剑傀残骸。
那些弟子被混沌之气侵蚀后,竟与佩剑融合成半人半剑的怪物。
殷曜邪用沧溟戟戳了戳剑傀叹气道:“这半人半剑的,当摆件都嫌瘆人……真是惨绝人寰!”
他说罢,手中沧溟戟刚要劈下,夜凌突然按住他摇摇头:“剑魄未泯,随它们去吧。”
在此地没有离开的线索,众人只好继续前行,当踏入一片林中毒瘴时,整片天空突然下起金属雨。
司马惊羽接住滴落的“雨水”,发现竟是液态的金蚕蛊卵,嘶了声:“那些南疆巫族居然把本命蛊炼成了器灵!”
他的毒鼎突然自主飞出,将漫天金雨吸食一空。鼎身饕餮纹亮起,鼎里喷出了青雾形成当时的幻象,众人看到南疆巫族大祭司被金蚕蛊穿心的画面,那些蛊虫正在他心脏中产卵。
几人沉默,就这遭遇确实挺惨。
一旁的貔貅突然焦躁地刨地,众人脚下沙地塌陷,露出北冥海宫沉没的冰晶舰,甲板上凝固的弟子尸体,竟都保持着抓挠自己咽喉的姿势。
“那是……是溺灵瘴,”楚凌御淡淡开口,手上燃起混沌火焰,神色凝重,“他们被自己的冰系灵力反噬,识海成了溺亡者的囚笼。走,离开这。”
“我们算是很幸运的了,对吧?”司马惊羽忍不住闷闷道,“我们……真的还能回家吗?”
殷曜邪抬手拍了下他后脑勺笑骂:“怎么,这就垂头丧气想着默默等死了?放心,有我们在,要死你也是垫底的!”
“别怕,要真到那时,”夜凌红唇勾起抹弧度,“我会让整个初阶为我们陪葬!”
几人又说说闹闹起来,在经过西域佛国所待过的地方时,竟再也说不出笑话来。
那本该圣洁的佛塔林里,生长着血肉曼陀罗,每朵花蕊中都坐着尊罗汉金身,他们的丹田处伸出藤蔓,连接着中央的混沌鼎。
“阿弥陀佛……”一尊活佛遗骸突然开口,袈裟下钻出带刺藤蔓。夜凌正要挥剑,佛塔顶端突然绽放朵金莲,莲台中坐化的老僧竟是她小时候在东洲城给过她一个贡果的扫地僧!
“夜施主,接好。”老僧残魂掷出块带血的青铜碎片,肉身瞬间被曼陀罗吞噬。
夜凌眼里满是复杂,将青铜碎片丢进神识空间,下一刻整片佛国开始崩塌,那些罗汉金身化作流光散去。
事情发生得让人措手不及,几人唏嘘,司马惊羽摇头叹道:“鸟为食亡,人为机缘死,这混沌初界……死了太多生灵。”当初进来的九大势力,如今还剩多少人?
殷曜邪敲了下他的头:“走了,再找不到出口我们几个都得跟他们一样。”
“之前还说要乐观呢!”他摸摸头嘀咕。
七天后,他们穿越最后的焚天火域时,看见三根琉璃火柱矗立在熔岩海中,每根火柱都禁锢着位焚天狮族长老的元神。他们的净火正在净化整片海域,而少主率领的残部……
“看,在那!”殷曜邪的蛟气冻结一片岩浆,冰层下封存着最后的战场:血月狼群魂铸的血盾前,金翅大鹏拖着卫家战车撞入熔岩。
在他们身后,夜凌三年前留下的星陨砂霜花结界,正护着最后三颗未成熟的混沌青莲莲子。
夜凌抬手,三颗莲子到了手中,丢了两颗给同伴:“尽快炼化。”否则接下来他们所面对的恐惧,能不能活下来就不清楚了。
血月当空,混沌瘴气凝成青紫色的雨滴砸在岩壁上,一行人缩在空中休息。
夜凌屈指弹出一缕青冥炎,将头顶倒悬的魔蛛巢穴烧成灰烬,蛛丝燃烧的焦臭味里混着烤肉的香气。
“开饭!”司马惊羽掀开黑铁锅盖,沸腾的汤汁中翻滚着切片的冰魇触须、裹着星砂的混沌蘑菇,还有三颗从金鹏尸体里剖出的琉璃胆。
貔貅趴在锅边流口水,尾巴扫得地面碎石乱飞。
殷曜邪拎着沧溟戟回来时,戟尖串着七只不断变换人脸的“蘑菇”:“今晚加餐。”
那些“蘑菇”哀嚎着被投入毒鼎,炼化成半透明的调味晶石。
楚凌御坐在岩窟最高处编织魂丝结界,垂落的银丝上串着三百六十颗混沌魂晶,在瘴气雨中发出幽蓝冷光。
“阿御,下来喝汤。”夜凌敲了敲岩壁。
男人瞬间闪现到她身后,魂丝缠着块雕成莲花状的玄冰地上,温声道:“主上的碗。”冰雕内嵌着混沌气,将毒雾隔绝在外。
她眼里满是笑意,趁其他同伴没注意,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接过“碗”:“乖。”
后者喉结滚动倒是没有什么逾越的动作,内心:要不晚上还是把她拖进神识空间这样……那样……
众人围坐在青冥炎凝成的火堆旁,殷曜邪突然甩出冰刃,将试图偷肉的地蠕虫钉在墙上,虫血溅入汤锅反而激发出异香。
“差点忘了。”司马惊羽趁机撒了把金蚕蛊褪下的毒壳,汤汁顿时泛起混沌星河般的色泽。
“这东西真能吃?”夜凌凉凉开口,跟着这俩玩毒的,能有什么好玩意吃?
殷曜邪挑眉妖笑:“很香啊这味道,咱们都是万毒不侵的体质……”
“本君是说这吃的看相有点……”夜凌叹气,罢了,也许好吃呢?
“在佛国废墟捡的舍利子,”她决定临时加点料,抛出颗金珠落入锅中,“谁吃到谁守夜。”
楚凌御的魂丝瞬间缠住金珠,却在入口时僵住,这珠内竟封着活佛的渡劫记忆!
众人看着他突然宝相庄严地念起佛经,殷曜邪笑得打翻汤碗,被瘴气雨淋湿的银发结出冰碴。
首到深夜,本来睡得死死的貔貅突然睁开眼,抬头时见是夜凌,它起身用头蹭蹭她的脸。
夜凌翻身跃上它的背脊出了洞口,看着百里外升起的青铜烽火,她皱起眉,那是三年来第七次出现的求救信号。
楚凌御的魂丝如蛛网铺开,映出烽火下正在被晶魔吞噬的卫家残部。
“这卫家居然还有人活着,要救么?”司马惊羽醒来后便擦拭着毒鼎。
“生死有命。”夜凌淡淡道,下了貔貅的背。
殷曜邪把最后半碗汤浇在结界阵眼,冰霜顺着魂丝快速蔓延。众人缩回岩窟时,听见晶魔残骸坠地的轰鸣与远处新一波瘴气潮的嘶吼。
吵死了!貔貅蜷成毛团堵住洞口,楚凌御嘲讽道:“混沌历一千零九十五日,卫家老狗卒。”
夜凌枕着诛仙剑图阖目养神,指尖青铜碎片的纹路,当初他们进来的时候是九大势力的青铜碎片凑整……
“本君知道怎么离开了,”她突然睁开眼,起身跑出洞窟,弑神枪挑着几枚青铜碎片,枪尖首指苍穹高喊一声,“来!”
初界开始剧烈震颤,剩余青铜碎片从各方势力遗骸中飞出,在她掌心拼成完整的罗盘。
当罗盘指针停在“生门”位置时,一旁的貔貅突然长出第三只眼——那正是神兽变异血脉觉醒的征兆。
楚凌御的混沌魂丝突然缠住所有人,声音认真:“要出去了,抓紧,这次传送可不太平……”
他话音未落,整片初界突然向内坍缩,那些仍在争夺机缘的残存者,终于化作秘境关闭前最后的烟火。
紧闭三年之久的青铜大门缓缓打开,他们身后秘境坍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