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的绣鞋早己化为灰烬,赤足陷入焦土时,永初二十三年的宫砖突然浮现。
烧焦的牡丹花纹缠住脚踝,将她拖入那夜的记忆火海。
萧景珩的霜刃正刺向她的孕腹。
"滚开!"金线绞碎幻象,腹中剧痛却更甚。
胎儿在踢打中引动焦土回响,方圆十里的灰烬凝聚成产床形状。
谢明懿的残魂从余烬中探头,手中把玩着半块冰魄珠:"猜猜看,这小东西算人还是巫蛊?"
阵痛袭来时,栖梧看见每簇火苗里都有个分娩的自己。
九百七十个时空的惨叫声叠加,震碎了焦土下的钨钢地基。
萧景珩的冰甲在高温中融化,徒手挖开滚烫的瓦砾:"坚持住...西南方有净水..."话音未落,他捧出的"水"竟是熔化的金砖。
婴儿裹着灰烬滑出产道时,皇城废墟突然静止。
缠在脖颈的脐带泛着巫毒紫光,末端连着的血玉刻着凤家灭门名单。
栖梧咬断脐带的瞬间,血玉中浮出父亲扭曲的脸:"杀了这个孽种!"
婴儿的初啼掀起气浪,将方圆百丈的灰烬凝成结界。萧景珩的右眼在强光中失明,残存的左眼看见骇人景象。
婴儿瞳孔里沉浮着三百具青铜棺,每具棺材都传出栖梧的痛呼。
"他的眼睛..."栖梧用金线缠住婴孩,发现胎脂下覆盖着鳞片状硬痂。
谢明懿趁机将冰魄珠塞入婴儿口中:"这才是完美的容器!"珠内突然伸出钨钢锁链,将婴儿的心跳与海底巫鼎同步。
燃烧的盘龙柱化作骨爪拍下,萧景珩用脊背硬抗。
冰髓顺着伤口涌入焦土,却唤醒更恐怖的存在。
先帝的残躯从地缝爬出,浑身嵌满巫毒结晶:"把皇孙...交给朕..."
栖梧的金线织成襁褓,每根线都串着盐晶。婴儿突然停止哭泣,结界外的灰烬开始凝聚成军队。阵亡将士的骸骨披甲执锐,眼窝里跳动着栖梧分娩时的血火。
"他在吸收战场怨气!"萧景珩的冰髓剑斩断骨爪,剑身却浮现龟裂。
谢明懿的残魂在结界外狂笑:"看看这孩子的脚踝!"栖梧颤抖着掀开襁褓,婴儿右脚戴着与巫鼎相同的青铜镯。
正是她当年丢失的陪葬品。
初乳渗出时,栖梧胸口爬满巫毒纹路。
婴儿吮吸的每口都让她遗忘部分记忆,最先消失的是萧景珩求亲那日的飞雪。金线自动勒住乳腺,却反被乳汁腐蚀断裂。
"断不开的,"谢明懿隔着结界书写血咒,"他靠你的罪孽生长。"栖梧突然将金线刺入丹田,生生抽出孕期的因果链。
链条另一端正连着海底巫鼎,鼎内赫然泡着另一个足月胎儿。
婴儿突然睁开银眸,吐出冰魄珠击碎血咒。
萧景珩趁机斩断因果链,却见断裂处涌出沥青状物质,逐渐凝成第二个啼哭的婴儿。
双生婴儿的哭嚎形成共振,谢明懿的残碑应声炸裂。
碑文碎屑在空中组成青铜门图案,门缝滴落的黏液正腐蚀结界。栖梧的金线凤凰突然离体,却在触及黏液时异变成青铜色泽。
萧景珩的冰髓剑完全碎裂,剑柄露出半块凤纹玉佩。
婴儿背后的逆凤翎纹突然发光,海底传来巫鼎爆裂的轰鸣。
焦土地面开始结晶,裂缝中升起三百座盐雕,每座都是凤家亡魂的模样。
正当栖梧触碰盐雕时,怀中的婴儿突然开口:"娘亲,该还债了。"声音竟是谢明懿的本音。
萧景珩的独眼流下血泪,他看见婴儿掌心攥着的,正是自己当年调换婴孩时的巫族脐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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