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刚才借钱时的轻松调侃荡然无存。
“是这样,我有个叔叔,家离这里挺远的,都快到和隔壁淮州市的交界处了。最近几个月,他整个人都不对劲。”
她眉头微蹙,回忆着细节:“先是总说睡不好,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有黑影压着他喘不过气。”
“后来,精神头越来越差,白天也蔫蔫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那种黑......不是晒黑,是透着股青灰、死气沉沉的黑。”
“家里人带他去各大医院查了好几遍,什么毛病都没查出来。”
“后来实在没法子,家里人托关系请了位据说有点道行的老道士去看。”
陈婉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那老道士在叔叔家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叔叔的情况,首摇头。”
“说他确实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而且那东西怨气不小,道行也深。他表示自己修为不够,让我们......另请高明。”
她看向秦云和赵无尘,眼神里带着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认识的人里面,有能力处理这种事情的,除了你们俩,我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就算这次不和你们偶遇,我也打算厚着脸皮去找你们帮忙。”
秦云听完,一拍大腿,那股子因为借钱产生的社死感瞬间被专业对口的责任感冲淡了不少:
“嗨!就这事儿?你早说啊,捉鬼驱邪,保境安民,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还等什么?救人如救火,咱这就去会会它。”
陈婉见秦云答应得如此爽快,松了口气,但随即面露难色:
“我叔叔不喜欢城市的喧嚣,家离这儿不近,在苍梧山脚下。就算现在立刻出发,走高速,也得差不多一天才能到。”
“一天?”秦云眉毛一挑,“莫慌,我有鬼车,一小时足矣。”
“坐......坐你的鬼车?”
陈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听到要坐和诡异有关系的玩意儿长途跋涉,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若是不习惯,我可以一人去,你记得提前和你叔叔打个电话,告知一声。”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的天际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正是拂晓时分。
“喏,你看,天刚亮,时间充裕得很。我甚至可以先享受完赵大厨亲手炮制的爱心早餐,吃饱喝足了再出发。”
赵大厨的早餐果然不负盛名,秦云慢条斯理地享用完毕,甚至还悠闲地喝了杯茶。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刺破云层时,他才不紧不慢地招呼陈婉:“我先走了,再晚点,你叔叔该等急了。”
约摸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车身轻轻一震,窗外流动的光带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苍梧山脚下特有的草木清冽的空气。
“我记得陈婉家挺有钱的,没想到这叔叔还是个喜欢田园风光的人。”
车子稳稳停在一栋依山而建、略显陈旧但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外。
院墙由青石垒砌,院门是厚重的木门,在晨光中投下大片阴影,让院子显得有些阴凉。
他走到院门前,用指节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门内先是死寂一片,随后传来一阵急促而警惕的脚步声,停在门后。
门板被拉开一条细小的缝隙,陈岩那张写满惊惧和疲惫的脸出现在门缝后。
他的眼神先是扫过空荡荡的门外,随即才猛地看到气定神闲的秦云,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关门。
“陈婉的叔叔?”秦云的声音平淡地响起,没有一丝波澜,却奇异地穿透了陈岩的慌乱,“我是秦云。她让我来看看。”
陈岩的动作顿住了。他重新审视着门外的年轻人——年轻得过分,穿着普通的旧外套,姿态懒散。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他想象中的“高人”气质,反而像个无所事事的闲散青年。
陈婉在电话里确实说过请了位很厉害的朋友过来,但......就是眼前这位?
“你就是小婉说的那位......秦先生?”
陈岩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怀疑,他再次确认般看了看秦云身后,确实没有其他人,“就你一个人?”
“嗯。”
秦云应了一声,目光随意地越过陈岩的肩膀,扫视着院子内部。
他的眼神在某个角落,也许是鸡舍附近短暂停留了一下,那里似乎残留着一些不寻常的阴冷气息。
陈岩心中的疑虑和不安瞬间膨胀到了顶点。
他自幼在这生活,活了大半辈子,在山里见过不少怪事,但这次缠上他的东西,根据那位高人所言,凶戾邪性极高。
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都像是来送人头的!
“秦先生!”
陈岩微微拉开门,但身体依旧挡在门口,仿佛想阻止秦云进去。
“小婉是好心,但是你不知道啊!那东西太凶了!你这么年轻,还是别趟这浑水了,赶紧回去吧!别白白送了性命!”
他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在劝退秦云,脸上写满了“你不懂事的愣头青快走”的焦虑。
秦云仿佛没听见陈岩话语里的恐惧和质疑。他依旧双手插兜,目光从院内收回,落在陈岩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他嘴角甚至微微向上牵了一下,露出一丝近乎慵懒的笑意:“凶?邪性?也就那样吧。”
这轻描淡写的五个字,像颗石子投入死水潭,让陈岩瞬间僵住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勇的吗?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
秦云没理会他的震惊,他从外套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暗黄色符纸。
“还好我之前从基地顺了不少有用到东西,对付这种级别的怨鬼,这个就足够了。”
他用两根手指随意地夹着,递到陈岩面前:“这个给你。贴大门正中间,贴紧点。”
陈岩机械地接了过来,符纸入手微凉,他低头看着这张简陋的符纸,再看看秦云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心中的怀疑和荒谬感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希望。这玩意儿?对付那恶鬼?
“就......就贴这个?”
陈岩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感觉这东西轻飘飘的,毫无分量,“这能行吗?秦先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试了就知道了。”
秦云留下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