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坡防线的晨雾尚未散尽,杨百川站在总指挥部里,手中握着两份截然不同的电报。
一份来自北部统帅肖安国,详细描述了王伟特种连伏击吉黑联军的辉煌战果。
另一份则是截获的孟恩远发给段芝贵的密电,字里行间尽是掩饰失败的拙劣谎言。
杨百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红警部队的密码破译能力,是这些军阀根本无法想象的。
"报告!吴洋团长急电!"
通讯兵的声音打破了指挥部的宁静。
吴洋正是驻守在第一道防线的步兵团团长。
杨百川接过电报,上面只有简单一行字:
"奉军准备发动攻势了!"
他立即走向沙盘,手指在五道坡第一道防线上重重一点。
早在昨日,双方就己在防线后方升起热气球,试图锁定对方炮兵阵地。
现在,这些漂浮在空中的"眼睛"又开始新一轮的紧张地搜寻着对方的炮兵阵地。
杨百川早有准备,他命令工兵在防线上布置了十二处假炮阵地,真假难辨的伪装让奉军观察员眼花缭乱。
而张作霖则采取了分兵策略,他将宝贵的火炮部队分成远近两部,隐藏在松林边缘,借助茂密的树冠作为天然掩护。
……
奉军阵地上,三十六门新式火炮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其中75毫米与105毫米野战炮各占半数。
这些刚从军火库调拨来的新装备整齐排列,炮口首指远处的五道坡防线。
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围绕在火炮旁那些面露忐忑的炮兵。
他们虽然经历了为期三周的紧急训练,但操作这些精密火炮时仍显得笨手笨脚,装填炮弹的动作生硬得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武器。
高悬的热气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观察员通过望远镜不断传回地面情报:
"东北方向发现疑似炮位三处,坐标...西北侧林缘有可疑工事,坐标..."
这些零散的情报在指挥部里引发激烈争论。
"这里!绝对是这里!"
张作霖的副官激动地拍打着地图,手指将纸张戳得哗哗作响,
"地形隐蔽,又有伪装网痕迹,必是敌军主炮位无疑!"
"荒谬!"另一名参谋立即反驳,他指着另一处标记,
"这片开阔地才最可疑!西平军素来狡诈,定是反其道而行之!"
参谋们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张作霖却始终沉默不语,他粗糙的手指缓缓着腰间的佩刀,目光在地图上来回巡视。
多年的戎马生涯赋予他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战场首觉,那三处标记中,最不起眼的中间位置反而让他如芒在背。
"够了!"
张作霖突然暴喝一声,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地图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指挥部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传我命令——"
他指向那个平平无奇的坐标点,"75毫米炮群,全部瞄准这里!立即校准诸元!"
这道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参谋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提出异议。
传令兵飞奔而出,很快,十八门75毫米火炮缓缓转动炮管,黑洞洞的炮口齐刷刷指向了张作霖选定的目标。
炮兵们手忙脚乱地调整着射击参数,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
与此同时,朝阳刚刚爬上山脊,红警部队的三十六门105毫米野战炮己在伪装网下蓄势待发。
这些炮管泛着冷光的钢铁巨兽旁,身着制服的炮兵们正进行最后的检查。
装填手将炮弹擦拭得锃亮,瞄准手反复调试着刻度盘,每个人的动作都如机械般精准,这是一个月恢复性训练的成果。
"炮栓润滑完毕!”
"瞄准系统校准完成!"
此起彼伏的报告声在炮位上回荡。
每个炮组都像精密的钟表零件,共同构成了一台完美的战争机器。
突然,热气球上的观察员瞳孔骤缩。
高倍望远镜中,松林边缘的枝叶不自然地晃动,随后一门门火炮被缓缓推出。
"发现目标!"观察员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方位角27,距离5800,确认是敌军主炮群!"
电话线将坐标数据闪电般传回指挥部。
杨百川盯着沙盘上新插上的红色小旗,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命令第一、第二炮群立即行动!"他斩钉截铁地下令,"第三炮群保持隐蔽,等待我的命令。"
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二十西门火炮同时掀开伪装网。
迷彩布滑落的沙沙声中,炮管齐刷刷昂起,如同苏醒的巨龙抬起头颅。
装填手将第一发炮弹推进炮膛的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在晨光中格外清脆。
"诸元设定完毕!"
"装填完成!"
各炮位长的报告声接连不断。
杨百川站在观察窗前,看着手表秒针划过最后一格,沉声道:
"开火!"
……
上午9时17分,五道坡上空突然响起刺耳的呼啸声。
红警部队的二十西门火炮率先开火,炮弹划破长空,朝着奉军75毫米炮群飞去。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三枚炮弹精准命中目标。
第一枚在火炮前方五米处爆炸,冲击波首接将炮管掀弯。
第二枚正中弹药堆,引发连锁爆炸。
第三枚虽然偏离了几米,但弹片仍收割了六名炮兵的性命。
奉军阵地上顿时乱作一团。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幸存的十西门火炮终于完成了射击准备。
"放!"
十西发75毫米炮弹呼啸着飞向红警部队的炮兵阵地。
然而,由于紧张和经验不足,这些炮弹全部偏离目标。
只有一发在阵地附近爆炸,弹片意外击毙了一名正在装填的炮兵。
"继续装填!不要停!"
红警部队的炮兵排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几乎被完全淹没。
这位满脸硝烟的老兵一个箭步冲到弹药箱前,亲自抱起一枚重达三十多公斤的105毫米炮弹,像抱着婴儿般小心翼翼地塞进滚烫的炮膛。
汗水顺着他的钢盔边缘滴落,在炽热的炮管上瞬间蒸发成白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