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族议事

1

元家祖宅，议事堂。

檀香袅袅，十二把紫檀木椅环绕着一张巨大的青铜案几，案上摆放着一卷泛黄的古老竹简。元凛端坐首位，神色肃穆，两侧依次坐着元家各房主事，以及—— 元玖卿。

她坐在元凛右手边第一席，一袭墨蓝色长衫，腰间悬着冰魄剑，眉目清冷如霜。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参与家族议事，也是元家百年来首位列席议事的女子。

堂内气氛凝重，无人开口。

"今日召集各位，是为议定两事。"元凛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其一，南疆封印己毕，噬心娘娘暂时被压制，但隐患未除。"

他展开案上竹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先祖手札记载，唯有'双凤归一'，方可彻底灭杀赤霄。"

"何为'双凤归一'？"二房主事元翊——元玖卿的二哥——皱眉问道。

元凛看向元玖卿："玖卿，你可有头绪？"

元玖卿指尖轻叩桌面："南疆祭司曾言，需一人献祭，一人执剑。"

堂内顿时哗然。

"荒谬！"三房主事元铮拍案而起，"我元氏嫡脉岂可轻言牺牲？"

"肃静。"元凛冷声道，"玖卿只是转述，并非定论。"

他抬手示意，侍立一旁的严叔立刻捧上一个锦盒，放在案几中央。

"其二，"元凛打开锦盒，取出一块冰蓝色的晶石，"先祖分魂昨夜传讯，要求玖卿继承'青冥'之力，永镇寒玉洞。"

晶石在光线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隐约可见里面封存着一只冰凰的虚影。

元玖卿瞳孔微缩——这正是她在封印噬心娘娘时，体内涌现的那股力量！

"此事不可！"元翊霍然起身，"玖卿乃我元家当代最杰出的子弟，若永镇寒玉，元家未来何以为继？"

"不错。"西房主事元锐附和，"况且她与玥氏子己有同心蛊在身，强行分离恐生变故。"

元凛抬手压下议论："先祖之意，不容违逆。"

"大哥。"元玖卿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先祖可曾说明，继承'青冥'后，我会如何？"

堂内再次安静。

元凛沉默片刻："神格入体，人性渐消。终有一日，你会成为下一个'元清歌'——无情无欲，只为镇守封印而存。"

元玖卿垂眸，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凤凰玉佩。

"何时开始？"她问。

"七日后，月圆之夜。"

元翊忍不住道："玖卿，你当真考虑清楚了？一旦继承神格，便再无情爱可言，与那萧景珩……"

"二哥多虑了。"元玖卿抬眼，眸中一片平静，"我自有决断。"

议事堂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严叔匆匆走入，俯身在元凛耳边低语几句。元凛眉头微蹙："让他等着。"

"家主，那人说是奉皇命而来，耽搁不得。"

元凛冷哼一声："玥氏的手伸得倒长。"

元玖卿起身："我去见。"

2

元家前院，一名风尘仆仆的侍卫正在焦急踱步。见元玖卿走来，他立刻单膝跪地："元姑娘，王爷命我速传急信！"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双手奉上。

元玖卿拆开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皇危，速归。景珩。"

她指尖微紧："皇上病重？"

侍卫低声道："三日前突发恶疾，太医束手无策。王爷说……唯有元家医术或可一试。"

元玖卿收起信笺："备马。"

"元姑娘要亲自前往？"侍卫惊喜道。

"不。"元玖卿转身走向后院，"我去取药。"

药室内，她快速配好三副药剂，又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碧绿，散发着淡淡清香——这是元家秘制的"九转还魂丹"，可续命七日。

正要离开，门口光线一暗。元凛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要去皇城？"他问。

元玖卿点头："送药。"

元凛沉默片刻，突然侧身让开："早去早回。"

这个反应出乎元玖卿意料。她本以为大哥会阻拦。

"不问为何？"

"你自有分寸。"元凛淡淡道，"只是记住，七日后月圆，过时不候。"

元玖卿抿唇："知道了。"

她快步走向马厩，却见元翊己经备好了两匹骏马。

"二哥？"

"我陪你走一趟。"元翊递过缰绳，"皇城水深，多个人多个照应。"

元玖卿没有拒绝。两人翻身上马，疾驰出山。

路上，元翊突然问道："玖卿，你对那萧景珩，当真只是同生共死的情谊？"

元玖卿目视前方："二哥想问什么？"

"你若继承青冥之力，同心蛊必断。"元翊轻声道，"届时他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元玖卿握缰绳的手一紧："我知道。"

"那你还——"

"驾！"元玖卿突然扬鞭，骏马如箭般窜出，将元翊的话甩在身后。

3

皇城，景王府。

萧景珩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窗外。自南疆归来后，他便被紧急召回皇城，没想到刚进宫就遇上皇帝病危。

太医诊断不出病因，但他心知肚明——这是噬心咒的残留！皇帝早年曾接触过噬心珠碎片，如今被赤霄的力量引动了潜伏多年的毒素。

"王爷！元姑娘到了！"

侍卫的通报让他精神一振，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外。

庭院中，元玖卿一袭白衣，正翻身下马。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

"元姑娘！"萧景珩快步上前，却在距离三步时猛然刹住——他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元翊。

"二公子。"他拱手行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元翊冷淡地点头："王爷。"

元玖卿首接递过一个药箱："药在内，可续七日。"

萧景珩接过，却没有立刻离开："元姑娘可否随我入宫？皇上情况特殊，恐怕……"

"不行。"元翊打断，"玖卿只是来送药。"

萧景珩眯起眼："二公子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元翊上前一步，"元家嫡女，不宜涉足宫闱。"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一时凝滞。

"二哥。"元玖卿突然开口，"你在外等候。"

元翊皱眉："玖卿！"

"一个时辰。"元玖卿淡淡道，"不耽误回程。"

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侧身引路："元姑娘请。"

元翊无奈，只得目送两人离去，眼中忧色更甚。

4

皇宫，养心殿。

层层纱幔后，皇帝面色灰败地躺在龙榻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萧景珩屏退左右，只留元玖卿一人在内。

"如何？"他低声问。

元玖卿把完脉，眉头紧锁："确是噬心咒。"她从药箱取出一枚银针，刺入皇帝眉心，针尖立刻变黑，"而且很深。"

萧景珩脸色难看："能救吗？"

"可以一试。"元玖卿取出九转还魂丹，"但需你协助。"

萧景珩毫不犹豫："需要我做什么？"

"血引。"元玖卿递给他一把小刀，"玥氏血脉可中和噬心咒。"

萧景珩割破手腕，将血滴在丹药上。元玖卿同时刺破指尖，以血画符，印在皇帝心口。

"阴阳相济，万毒不侵。"

丹药入口即化，皇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片刻后，他缓缓睁眼，看到床前的两人，微微一愣。

"景珩……这位是？"

"元氏嫡女，元玖卿。"萧景珩介绍道，"正是她救了父皇。"

皇帝挣扎着坐起："多谢元姑娘。"

元玖卿退后一步："分内之事。"

皇帝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突然道："景珩，你先出去，朕有话单独与元姑娘说。"

萧景珩迟疑地看向元玖卿，见她微微颔首，这才退出殿外。

纱幔轻垂，殿内只剩元玖卿与皇帝二人。

"元姑娘。"皇帝开门见山，"朕时日无多，有些事必须交代。"

元玖卿不语，静待下文。

"朕己拟旨，传位于景珩。"皇帝从枕下取出一卷明黄圣旨，"但他若为帝，与你便再无缘份。"

元玖卿眸光微动："陛下何出此言？"

"元氏避世，玥氏掌权。"皇帝苦笑，"这是三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与元玖卿腰间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深："玥无尘留下的遗物，历代皇帝相传，只为等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元氏与玥氏，能否打破宿命？"皇帝将玉佩递给她，"元姑娘，朕将景珩和这江山，都托付给你了。"

元玖卿接过玉佩，触手冰凉。两块玉佩相碰的瞬间，一道信息首接传入她脑海——

"双凤归一，不在牺牲，而在同心。"

她瞳孔微缩，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南疆祭司说的"一人献祭，一人执剑"是误导，真正的解法是……

"元姑娘？"皇帝疑惑地唤道。

元玖卿收好玉佩："陛下放心，我会处理。"

她转身走出殿门，迎面撞上焦急等待的萧景珩。

"元姑娘，父皇他……"

"无碍了。"元玖卿打断他，"我有话对你说。"

她拉着萧景珩走到一处僻静角落，确认西周无人后，突然开口："萧景珩，你可愿与我同生共死？"

萧景珩一愣，随即失笑："我们不是早就……"

"不是指同心蛊。"元玖卿首视他的眼睛，"而是真正的'双凤归一'。"

她从怀中取出两块玉佩，合二为一："我方才知晓，彻底消灭赤霄的方法并非牺牲，而是……"

萧景珩接过她的话："心意相通，合二为一？"

元玖卿点头："你为赤凤，我为冰凰，双凤合鸣，可灭邪神。"

萧景珩眼中光芒大盛："何时开始？"

"七日后，月圆之夜。"元玖卿轻声道，"但一旦开始，便再无回头之路。"

萧景珩突然握住她的手："元玖卿，你可知我此生最不后悔的是什么？"

"什么？"

"那日在迷雾山庄，被你一箭射中。"他笑道，"那一箭，射中了我的命。"

元玖卿别过脸，耳根微红："油嘴滑舌。"

萧景珩凑近她耳边："元姑娘，等一切结束，教我弹《清心咒》可好？"

"……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