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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的煤油灯突然炸出个灯花，陈老的放大镜在青铜锁片上微微发颤："纹路与北宋《天工开物》记载的'阴阳契'残片完全一致。"他浑浊的眼珠因兴奋泛起水光，手指刚要触碰锁孔渗出的青气，就见小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扑过来夺过锁片。
"爸！"她的指甲几乎掐进锁片边缘，"李强的人就在楼下！"
宋观后颈的金纹突然发烫。
他早注意到小红攥着保险柜钥匙的手在抖——从他们撞开密室门那刻起，这姑娘的呼吸就比常人快三倍，此刻连耳垂都泛着不自然的红。
他眯起眼用阴阳目扫过西壁，青砖缝隙里细密的青铜丝突然在灵视中显形，像张蛛网裹住整个密室。
"赵德藏的不止是锁片。"宋观低声自语，灵视穿透砖缝的刹那，记忆碎片如针般扎进太阳穴——三十年前的暴雨夜，年轻的赵德举着青铜匣子往墙里塞，另一个戴瓜皮帽的老头举着短刀扑上来，刀光映出他后颈狰狞的青铜纹路。
"那是李强的爷爷。"宋观脱口而出。
小红猛地抬头，保险柜钥匙"当啷"掉在地上。
二楼传来玻璃爆裂声。
"是电锯！"老杨踹了下密室木门，门框上的铜钉簌簌往下掉，"这帮孙子要破墙！"
陈老的老花镜"啪"地摔在桌上。
他七十岁的身子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枯瘦的手抓住小红手腕往保险柜拖："快锁起来！
十二块契...啊！"
金属撕裂声混着闷哼。
宋观转身时正看见陈老后背插着半把匕首，刀刃从他胸口穿出，血珠顺着刀尖滴在锁片上。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他抓着宋观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锁片被血浸透的瞬间，宋观闻到了铁锈混着檀香的气味——和他在阴阳目里看见的北宋街道一模一样。
"契...被分成了十二块..."陈老的血滴在宋观手背，"每块...对应一桩宋案..."他的手指无力垂落，最后一口气喷在宋观耳边，"护好小红...她身上有..."
"爷爷！"小红的尖叫刺穿耳膜。
她跪坐在血泊里，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族谱。
宋观瞥见封皮上"赵氏族谱"西个褪了色的字，纸页翻到某一页时，他后颈的金纹突然开始游走，像有条活物在皮肤下爬行。
"赵氏血脉需以活人血激活清道夫之力..."小红念出声的瞬间，密室温度骤降。
宋观盯着她手腕内侧——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青铜色的纹身，纹路扭曲如蛇，却和他后背那道金纹严丝合缝，像枚被掰开的古钱。
"找到了！"
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
宋观抬头的刹那，李强从天窗跃下，他脖颈的青铜纹路泛着幽光，手里攥着的正是停尸间那把匕首。
小红被他拽着后领提起来，匕首尖抵在她锁骨上："当年赵家偷走契首，害我爷爷被开封府尹判了极刑！"他盯着宋观兜里的锁片，眼里的血丝几乎要漫过瞳孔，"把锁片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宋观摸向裤兜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陈老临死前的血，想起阴阳目里那些撞墙的书生、自刎的姑娘，想起青铜棺残片烙在大腿上的灼痛。
突然，他摸出裤兜里的指甲剪——那是祖父留给他的，刃口还沾着今早替老妇人修指甲时的碎屑。
"试试这个。"他把染血的指甲剪按进锁片裂缝。
灵视如潮水般涌来。
暴雨倾盆的北宋街道，卖炊饼的老汉摸着腰间锁片笑："这是替开封府尹大人守的活契，等十二桩案结了，咱们都能进阴司当差。"
绣楼里的姑娘把发簪按进心口："我自愿献祭，换汴京三年无疫。"
大牢里的书生用酒壶撞墙，血在墙上画出十二道痕："等后世有缘人集齐十二契，这封印就能...就能..."
所有画面在宋观脑海里炸开。
他听见无数声音重叠着喊："我们自愿的！"
"不可能！"李强的匕首在颤抖，"我爷爷说过，是赵家偷了契首害他！"
小红突然反手抓住李强手腕，她腕间的青铜纹身亮得刺眼："你爷爷当年要毁契！
是我爷爷求开封府尹用活人封印，才没让十二桩案的怨气冲毁阴阳两界！"
密室的青铜丝突然全部亮起。
宋观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脚下震动，像大地在呼吸。
他蹲下身，指尖触到地板缝隙里渗出的青气——那气不是从锁片来的，是从更深处，从地下极深的地方涌上来的。
"观哥！"老杨踹开密室门的瞬间，宋观听见了闷雷般的轰鸣。
那声音来自地底，像无数青铜器物在共鸣。
他望着小红腕间的纹身，又摸了摸自己后颈的金纹，突然想起陈老没说完的话——"她身上有..."
"快走！"老杨拽着他往外跑。
宋观最后回头看了眼密室，地板缝里的青气正聚成十二道细流，像在指引某个方向。
他想起前几天在图书馆翻到的《青河市志》，上面写着："市立公园地下三米，是北宋开封府遗址。"
青河市立公园的喷泉池下，此刻正传来细碎的金石摩擦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