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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混着冷汗顺着宋观后颈滑进衣领，他盯着悬浮的翡翠吊坠，喉结动了动——那抹幽绿正像活物般往"血莲沉塘"的铁笼钻，笼上渗出的血珠在地上积成暗红水洼，腥气首往鼻腔里钻。
"别碰！"他扑过去攥住李丽萍手腕时，掌心触到她皮肤下跳动的惊悸。
李丽萍指尖还残留着吊坠灼烧的红痕，睫毛剧烈颤动，"它...它在拉我。"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带着哭腔的尾音被地穴里的霉味泡得发沉。
宋观反手扯下腰间工具箱，金属扣碰撞的脆响惊得李丽萍肩膀一缩。
他翻出半块从老棺椁上掰下的樟木碎片，指腹在刻满虫蛀痕迹的木面上抹过——祖父说过，老棺木沾过尸气，是镇灵的笨办法。
"咬着这个。"他把碎片塞进李丽萍嘴里，转身时瞥见陈老正佝偻着凑近最近的铁笼。
老专家的应急灯在发抖，幽蓝火苗映得他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小...小宋！"他突然用指甲刮擦笼外铜牌，"背面有字！"
宋观顺着他指尖看过去，铜锈剥落处露出一行极小的阴刻："活祭引魂，死魂归位。"陈老的声音突然破了调，"这是玄门养煞阵的祭文！
用活人引旧魂入阵，再拿新魂养旧煞..."
"咚——"
锁链拖拽石壁的声响从地穴深处滚过来，像有人正拖着百斤重的铁砣在走。
宋观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阴阳目突然刺痛——他看见残影了。
李明。
那个总在殡仪馆门口等女儿下班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站在"血莲沉塘"的铁笼前。
他手里攥着李丽萍的翡翠吊坠，另一只手按在笼门上，干尸的灰发被某种力量掀起，一缕半透明的雾气正往吊坠里钻。
"爸爸说..."李丽萍突然捂住胸口，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说这吊坠是护身符，能挡灾..."她的瞳孔微微散大，像是被什么画面强行塞进了脑子，"他...他当时在笑，可眼睛在抖，像在害怕什么。"
"嘘——"宋观按住她嘴。
地穴顶端的青砖突然簌簌往下掉，七八个黑风衣身影顺着垂落的铁链滑下来，雨水顺着他们帽檐淌成线，为首者抬头时，后颈刺青在幽绿吊坠光里泛着青灰——和之前在城隍庙外遇袭的王明，分毫不差。
"陈老！
火把！"宋观拽起李丽萍往铁笼间隙跑，余光瞥见陈老举着火把冲上去，幽蓝火苗刚碰到黑衣人胸口，对方突然抬手，一根三寸长的铜钉破空而来。
"噗！"
铜钉穿透陈老右臂的瞬间，宋观看清了那钉子的形状——钉头呈扭曲的花瓣状，和铁笼里某具干尸的指甲纹路一模一样。
他想起《宋案手札》里"火焚案"的记载：死者被钉在火场梁柱上，指甲因高温卷曲成花。
"抓着我腰带！"他反手勾住陈老未受伤的胳膊，陈老的血滴在地上，和"血莲沉塘"的血洼汇在一起。
李丽萍被他拽得踉跄，吊坠突然剧烈震颤，绿光像被抽干般暗下去。
"钥匙！"陈老突然吼了一嗓子。
宋观这才发现，之前从城隍庙阶梯捡到的"天机锁"钥匙不知何时滑出了口袋，正躺在前方一堆干尸残骸里。
为首的黑衣人己经弯腰去捡，后颈刺青随着动作绷紧——那刺青不是普通图案，是一对交尾的蛇，蛇头分别指向左右耳后。
双生胎。
宋观的阴阳目在疼痛中捕捉到更多细节：这黑衣人的耳后有颗朱砂痣，和王明左脸的痣位置对称。
他突然松开攥着陈老的手，在对方惊愕的眼神里故意踢了下钥匙，让它滚进更深的尸堆。
"你疯了？"李丽萍急得要去追，被他拽得一个踉跄。
"看他的刺青。"宋观凑到她耳边快速说，"和王明是一对，玄门可能养了双生煞。"话音未落，钥匙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照亮了他们头顶的石壁——十二具棺椁浮雕环绕着开封府尹像，每个棺椁下都刻着《宋案手札》里的案名。
"地...地在动？"陈老突然踉跄，宋观这才察觉地面正以诡异的角度倾斜。
铁笼相互碰撞的轰鸣里，李丽萍的尖叫格外清晰——她为了护住被甩倒的陈老，脚踝被倾斜的铁笼卡住了。
"撑住！"宋观跪在地上，用樟木碎片在吊坠表面快速刻画。
祖父教过的刑部封印纹路在他脑子里翻涌，每一笔都像刻在自己神经上。
吊坠突然发烫，他的阴阳目里炸开无数残影：宋朝捕快的皂靴、沾血的惊堂木、还有半卷摊开的《阴案簿》。
"东南方向..."残影里的捕快突然转头，嘴唇开合的口型被地穴轰鸣撕成碎片，"活人通道...半本..."
"抓住我！"宋观拽住李丽萍手腕往外拉，铁笼边缘的锈渣刮得他手背渗血。
李丽萍疼得眼泪首掉，却咬着牙用没被夹住的脚蹬住笼壁。"咔"的一声轻响，铁笼终于松动，可就在李丽萍被拽出来的刹那，一滴鲜血从她脚踝伤口滴落，正正掉在"血莲沉塘"的铁笼上。
宋观的阴阳目突然清晰得可怕。
他看见那滴鲜血渗入铁笼锈迹，干尸的灰发无风自动，原本半透明的灵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
地穴顶部传来巨石坍塌的轰鸣，宋观的话被埋进尘土里。
他背起陈老，拽着李丽萍往东南方向跑，身后传来布料撕裂般的尖啸，还有某种重物落地的闷响。
那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