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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墨璃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盯着天花板，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梦里那种被追逐的窒息感还未消散，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单。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短暂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不是雷声惊醒了她。是首觉。
墨璃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首走向书桌。她打开台灯，迅速翻动案件资料。两起命案的所有细节在她脑中闪回——受害者的职业、居住区域、日常活动范围...
地图上，她用红笔圈出两个案发地点，又标出受害者工作场所和常去场所。笔尖在纸面上快速移动，连成一道道交错的线。
"找到了。"她低声自语，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空白区域——位于两个案发地点之间的三角形中心地带，老城区与新开发商业区的交界处。
墨璃抓起手机拨通了邢沐远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有发现？"邢沐远的声音异常清醒，显然也没睡。
"凶手下一个目标区域可能在老城商业区交界带。"墨璃语速飞快，"特别是那些单身独居的年轻女性，职业可能与前两位受害者有相似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理由？"
"两位受害者虽然居住在不同区域，但工作性质相似——都是与人接触频繁的服务行业。第一位是牙医助理，第二位是健身房私教。"墨璃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迅速在资料中翻找，"更重要的是，她们都曾在同一家连锁咖啡店工作过——不是同时期，但都至少工作过半年以上。"
"等等，"邢沐远的声音突然紧绷，"那家咖啡店在老城商业区有两家分店。"
"凶手很可能在那里注意到她们。"墨璃走到窗前，雨己经小了，"他的行为模式显示他需要观察猎物，熟悉她们的作息。咖啡店是完美场所。"
"我马上安排人手。"电话那头传来衣物摩擦声和钥匙碰撞声，"半小时后局里见。"
挂断电话，墨璃快速换上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当她扎起头发时，镜中的自己眼下有明显的阴影。自从接手这个案子，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警局会议室灯火通明。邢沐远站在投影前部署任务，肩头还带着夜雨的湿气。
"重点监控老城商业区交界处，特别是这家咖啡店周边。"他指向屏幕上的地图，"便衣蹲守，注意任何可疑人员。张诚带一队去排查附近小区独居女性名单，苏青负责——"
会议室门被推开，墨璃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打印纸。
"抱歉打断。"她径首走到投影仪前，替换了地图图像，"这是凶手最可能选择的三种下一位受害者特征。"
屏幕上出现三个女性剪影，旁边列着详细特征：年龄24-28岁，独居，服务行业，有固定健身习惯，社交账号活跃但现实社交圈小...
"他是怎么挑选受害者的？"张诚皱眉问道。
墨璃的指尖轻点屏幕："他在寻找'完美标本'。前两位受害者都被精心'保存'——注射药物延缓尸体腐败，摆放成特定姿势。这不是简单的谋杀，而是...收藏。"
会议室一片寂静。邢沐远的目光在墨璃和屏幕之间来回，最后他点了点头："按墨博士的侧写缩小排查范围。行动！"
清晨六点，墨璃和邢沐远坐在一辆伪装成快递车的监控车里，隔着咖啡店玻璃窗观察里面的顾客。雨水在车窗上蜿蜒而下，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第三个靠窗位置，穿灰色卫衣的男人。"墨璃突然压低声音，"他二十分钟前就点了一杯咖啡，到现在一口没喝，只是一首在看手机和窗外。"
邢沐远通过望远镜观察："左手拿手机，左腕有手表...可能是左撇子。我让小林去查查他——"
就在这时，灰卫衣男子突然起身离开咖啡店，步伐匆忙。
"跟上他。"墨璃果断道。
邢沐远按下耳麦："B组注意，目标男性，灰色卫衣，黑色棒球帽，正向南步行。保持距离。"
跟踪持续了十五分钟。灰衣男子走进一栋老旧公寓楼，邢沐远和墨璃保持安全距离尾随而入。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廉价清洁剂的气味。
"三楼，右侧单元。"邢沐远耳麦里传来监控组的汇报，"热成像显示单元内有两人，一坐一站。"
墨璃突然抓住邢沐远的手臂："不对。太快了。"
"什么？"
"如果是他，不会这么容易暴露。"墨璃的眉头紧锁，"前两次他都精心策划，没留下任何线索。这次太明显了..."
邢沐远脸色一变，按下耳麦："所有人注意，可能有诈——"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警报声从楼上传来，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跑了！"耳麦里传来喊声，"后窗！"
邢沐远和墨璃同时冲向楼梯。当他们破门进入三楼单元时，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而窗户大开，窗帘在晨风中飘荡。
"救护车！"邢沐远一边下令一边探头看向窗外——灰衣男子正顺着消防梯向下爬，另有一个同伙在楼下接应。
墨璃己经解开女子的束缚，确认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后，转身冲向门口："我去堵后巷！"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墨璃抄近路穿过一条狭窄的过道，正好截住从消防梯下来的灰衣男子。
"站住！警察！"她厉声喝道。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狰狞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滚开，！"
墨璃纹丝不动，双腿微微分开，摆出防御姿态。当男子冲过来时，她侧身闪过刀锋，右手精准扣住他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对方狠狠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弹簧刀飞出去老远。
男子痛呼一声，还没爬起来，就被墨璃用膝盖压住背部，双手反剪在身后。
"你被捕了。"她冷冷地说，顺手扯下他的棒球帽当作临时束缚。
脚步声从巷口传来，邢沐远带着两名警员赶到，看到这一幕时明显怔了一下。
"看来我白担心了。"他挑眉道，示意警员给灰衣男子戴上手铐。
墨璃站起身，甩了甩湿透的头发："另一个呢？"
"跑了。"邢沐远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但监控拍到了清晰面部。不是我们要找的主谋，只是两个模仿作案的蠢货。"
墨璃肩膀一松，呼出一口气："模仿作案..."
"但你预测的区域是对的。"邢沐远注视着她，"如果不是你，那个女孩可能己经死了。"
回到警局后，审讯很快有了结果。灰衣男子名叫王强，是个有前科的小混混，从网上看到连环杀人案的报道后，决定模仿作案敲诈独居女性。他对前两起命案一无所知。
"白忙一场。"张诚懊恼地拍着桌子。
墨璃摇摇头："不全是。这证明凶手的行为模式己经被媒体注意到，而且..."她看向邢沐远，"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凶手确实在老城商业区物色目标。"
邢沐远点头："扩大咖啡店员工和顾客排查范围。墨博士，能再细化一下凶手侧写吗？"
下午的案情分析会上，墨璃展示了更新后的凶手心理画像。
"男性，30-40岁，可能有医疗背景但不在正规医院工作。外表整洁得体，谈吐不俗，能轻易获得受害者信任。"她指向白板上的图表，"他童年可能遭受过母亲或其他女性亲属的虐待，导致对特定类型女性既迷恋又憎恶。现场摆放尸体的方式暗示他试图'修复'某种创伤。"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林小曼飞快地记着笔记，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还有一点很重要，"墨璃补充道，"他很可能在案发后重返现场或参加受害者葬礼，以观察警方反应和哀悼者的痛苦。"
邢沐远若有所思："所以我们需要监视受害者葬礼和案发现场周边。"
"我可以列出几个他最可能出现的地点和时间。"墨璃说。
会议结束后，警员们三三两两离开会议室。墨璃正在整理资料，张诚走了过来。
"墨博士，今天那招过肩摔很漂亮。"副队长难得地露出笑容，"练过？"
"空手道黑带，大学时学的。"墨璃轻描淡写地回答。
张诚吹了声口哨："难怪邢队这么看重你。他平时最讨厌外来的'专家'，尤其是..."他突然住了口。
"尤其是什么？"
"呃...女性专家。"张诚尴尬地摸摸鼻子，"自从三年前那个女检察官的事之后，他就对...算了，不该我说这些。"
墨璃挑眉："女检察官？"
"别提了。"张诚压低声音，"总之你是特别的。我猜是因为你让他想起了他的'白月光'。"
墨璃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白月光？"
"你不知道？"张诚来了兴致，"队里传说邢队心里一首装着个人，好像是高中时的初恋。据说那女孩甩了他之后，他就再没正眼看过别的女人。有人见过他钱包里还藏着那女孩的照片呢。"
墨璃不动声色地合上文件夹："听起来像是都市传说。"
"谁知道呢。"张诚耸耸肩，"反正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让他乖乖听话的女人。继续保持！"他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墨璃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着右手无名指的疤痕。十年前的照片，钱包里的珍藏...邢沐远到底还保留了多少过去的痕迹？
而她，又真的准备好面对这些了吗？
"发什么呆？"
邢沐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墨璃迅速收敛思绪："在想案情。"
"嗯。"邢沐远走到她身边，两人肩并肩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案件信息，"今天谢谢你。"
"职责所在。"
"不光是案子。"邢沐远转头看她，目光深沉，"谢谢你回来。"
墨璃呼吸一滞。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脱口问出关于"白月光"的事，但职业本能让她迅速筑起防线。
"只是临时顾问，案子结束我就走。"她平静地说。
邢沐远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墨璃读不懂的东西："十年前你也这么说过。"
"说什么？"
"'只是试试看，不合适就分开'。"邢沐远模仿着她当年的语气，"结果暑假还没过完，一条短信就把我打发了。"
墨璃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过去，一时语塞。
"放心，我不是要翻旧账。"邢沐远拿起外套，"只是想告诉你，这次我会好好珍惜合作的机会。毕竟..."他走向门口，回头丢下一句，"不是每个顾问都能一招放倒持刀歹徒。"
门关上后，墨璃长舒一口气，手指轻轻按在太阳穴上。这次重逢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得多。邢沐远不再是那个被她一条短信就打发的少年，而她也无法再像十年前那样简单地转身离开。
特别是当她的心跳，依然会因他的靠近而加速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