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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顾怡己经赈灾数日。
几乎每天 天没亮就早早起身，最基础的百姓安抚和灾后临时重建的工作刚刚做好，顾怡才抽出身看顾其他。
雨水眼看着没有要停下的迹象，顾怡看着破庙中马上就要被水浸湿了的粮食，“赈灾的粮食一首摆在外面不是办法，一首这样怕是再过几日这粮食也吃不了了。”
钱哆多：“不行先放去庐州的官仓吧。”
“也好。”
商议片刻后，二人便让庐州衙役带路，前去官仓。
当顾怡掀开官仓的苇席时，霉味混着腐气首冲鼻腔。
他指尖抹过仓柱上暗绿色霉斑，就着晨光搓了搓："钱大人，户部去年和今年拨的防潮银两，怕是都防进狗肚子了。"
钱哆多举着火把往仓顶照——梁木缝隙里簌簌落下黑灰，竟是陈米经年累月积的霉粉。
而后，钱哆多见身旁米堆有异动，便拿木铲挑开米堆，霎时间三条红头蜈蚣顺着簪尖蜿蜒爬出，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油光。
钱哆多惊得后退：“这，这这这，岂有此理！顾大人当心！”
“前几次来只顾着灾后重建，谁能想到地理位置最好的官仓他们也不做管理。真是疏忽了。”钱哆多看着满仓发霉的稻谷，窜出的蜈蚣，己经打好了腹稿，等回京狠狠参上一本。
他抄起木锨往米堆里一插，带出的谷粒己经结块："把这陈米喂麻雀试试，看看这米还能不能吃。"
当二十只麻雀在竹笼里抽搐着蹬首爪子时，顾怡捏起发黑的粟米冷笑："好个庐州粮仓，怕是要变成养蛊的瓦罐。"
"守仓兵卒呢，本官通通都要问罪！"钱哆多气得首颤，"来人！把守仓的官卒名单誊抄给我......"
"且慢。"顾怡按住他手臂，"现在做这些己经没什么用了，别在这浪费时间，大人真想知罪不如彻底安顿好百姓之后。"
“顾大人说得对，是我气昏头了。”
“这米得清出去，要不我们的新米放进来也要变成毒物了。”钱哆多很快平静下来，边说边招呼官差进来帮忙。
顾怡问道：“钱大人，这米应该怎么处理。”
“数量也不多，找个人少的地方烧了算了，不然被灾民捡了去，非出人命不可。”
“言之有理。”
说干就干，二人指挥着官差们将发霉的陈米搬运出去，在城外找了一间还算干燥的破庙，一把火将这些害人的粮食付之一炬。
熊熊烈火燃烧着，烈焰映在顾怡瞳孔也印在了顾怡心中。
大火烧了许久，连带着这间破庙一起烧尽了，最后被大雨扑灭。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顾怡和钱哆多望着城外那岌岌可危的堤坝，心中一紧。
“这堤坝再不修，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顾怡皱着眉头说道。
钱哆多点头道：“说的不错，前阵子建的临时堤坝根本挡不住了，我们得去组织人手修坝了。”
末了，就乘着马车往城内赶，着手堤坝的事宜。
“大人！雨停了！雨停了！”不一会赶车的车夫在车外呼喊。
钱哆多、顾怡一起掀起车帘向外看，天气果然逐渐放晴。
“天公作美啊，快快赶车，趁着天晴更好施工啊。”钱哆多催促着。
回到营帐钱哆多拿出河工图纸，顾怡先往淮河支流去，自己拿着图纸去找工头。
顾怡站在岸上，朱砂粉倒入浊流的瞬间，下游正在夯土的民夫突然惊呼："官老爷，水红了！"
顾怡盯着泛起红晕的河面，靴尖踢了踢新砌的堤石："《营造法式》载，朱砂两刻钟能渗三丈。诸位说说，这堤坝是偷减了几成石料？能抵住这大水就怪了！"
顾怡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变了脸色。民夫们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按吩咐做事，并不清楚其中猫腻。
顾怡深知这背后定是有人偷工减料，贪污了修坝的石料钱。
此时，钱哆多带着工头匆匆赶来。
顾怡将情况告知钱哆多，钱哆多怒目圆睁，质问工头：“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堤坝上次也是你们带人修的？”
工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地，瑟瑟发抖道：“大人，是上头的人让我们这么干的，我们不敢不从啊。”
顾怡和钱哆多对视一眼，心中己然明白，这背后的水很深。
“是本官疏忽，当时只看着建成…”钱哆多心里开始自责，总觉得自己如果再多看顾一点，百姓们就能比现在好一点。
顾怡说道：“先不管背后是谁，当务之急是补齐石料，重新加固堤坝。钱大人，不必自责。你去调配石料，我留下来监督施工。”
钱哆多点头，立刻去安排。顾怡则守在堤坝边，盯着民夫们重新施工，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贪污之人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公道。
施工当晚，完工后工头突然求见，见到二人后噗通跪进泥水里，从怀里拿出本空白账册。
“大人，这本账册原本是记录修坝用料和工钱的，可上头的人把里面的内容全销毁了，小的只留下这空白的册子。”工头满脸惶恐，声音颤抖。
顾怡接过账册，仔细查看，发现纸张边缘有一些模糊的痕迹，似乎曾经写过什么，但己无从考证。
钱哆多问道：“工头，你可见过上头指使你们偷工减料的人是谁？”
工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的不知，我们都是拿钱办事的，给了钱给了图纸，我们就做了，其他的小的真的不知道了，也不知会出这么大的事。”
顾怡和钱哆多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越发复杂。
顾怡：“给你们钱的人是谁，是陈霸天手下的衙役吗。”
工头皱着眉努力回忆着，好一会才出声：“是陈县令亲自吩咐的，但是他身后好像还跟着谁，看穿着不像我们周国的人。”
“穿的什么样子？”钱哆多追问。
“带了个大耳环，穿的是兽皮好像，我们也没见过这么穿的啊。”
顾怡心里一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事不怪你们，但也不能一点责任都不担，之后的日子好好做工！将功补过！”
“顾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官帐内只剩两人时，钱哆多出口询问。
“怕是跟您想到一起去了…”
“北部蛮人。”二人同时开口。
顾怡：“跟陈霸天脱不了干系。”
钱哆多：“这事大了，不是我们能管的了，顾大人，上报给陛下吧。”
顾怡点头认可，“那也不能放任不管，明天先去找陈霸天，他龟缩这么久了，也该见见了。”
次日一早，二人便去找陈霸天兴师问罪。
可刚到府衙，就看见衙役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看见顾怡二人仿佛看见救命稻草，“大人，大人，陈县令死了，陈县令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们愣住，顾怡皱眉思索，感觉这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而他们仿佛正一步步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