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村民形色匆匆,齐刷刷地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小声议论都没有,以往,那些老婆子最喜欢说人八卦,嘴巴一张就叭叭叭个不停,但今天,那些老婆子神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嘴唇紧闭,一声不吭。
“不对劲。”
秦狩心中一惊,首觉告诉他村里出了事。
他下意识就想跳下牛车跟着一探究竟,但转念想到牛车上的东西是自己的全部家当,只能按捺下心思,催促赶牛车的老者动作快一点。
一到住处,他就以平生最快速度把东西搬进屋子,锁上门,朝着村民前进的方向跑去。
村子是他现在唯一的落脚处,他可不希望村子出问题。
一路追着村民的身影,秦狩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守山人的住处。
远远地,他就看见,守山人的屋前挤满了村民,他在人群中望了望,一眼就找到身材壮硕的秦长水。
果然,全部村民都聚集在这儿,最喜欢凑热闹的秦长水不可能不来。
一把拽住他手臂拉出,秦狩问:“出什么事了?”
“妈的,谁拉我?”
秦长水正往里挤呢,猝不及防被拉出人群,心里那叫一个不满,但偏偏拉他的人力气贼大,他难以挣脱,只能垮着脸被拉出人群,回头就骂,见是秦狩,愣了下:“秦狩?你小子哪去了,今天一整天都没看见你人影?”
秦狩没回答,反问:“那个不重要,你先告诉我,这里怎么围着这么多人?”
“出大事了!”
秦长水神情难看,悲伤中带着惊惧,压低声音道:“死人了,今天进山的杰安叔他们都死了,整整十个人,一个都没活下来,都死了!”
秦狩脸色微变,秦杰安是村里的老猎户,也是村里少见的人口大户,他有五六个兄弟,每个兄弟都生了五六个孩子,基本都是男孩,平日里就和兄弟侄儿搭伙,一同上山打猎,浩浩荡荡一大群,野兽也不敢靠近他们,这么多年来,他们家族打猎,收获比别人多不说,受伤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怎么会突然死了?
而且整整十个人,一个活的都没有!
这不像是普通猛兽能做到,倒像是妖兽……
“杨武师怎么说?”
秦狩眉头紧皱,问道。
说起这个秦长水就来气,怨怼道:“杨武师说是被猛兽咬死的,妈的,这怎么可能!杰安叔他们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整十个,还都是青壮年,武器更是不少,寻常猛兽根本不敢靠近他们!”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视线扫视西周一眼,凑到秦狩耳边道:“而且杰安叔他们的脑袋都被吃掉了,只剩下身体,我还在杰安叔手中发现了鸟羽,我怀疑他们不是遇到了猛兽,而是遇到了人面鸟!”
“又是人面鸟?杰安叔他们进了密林深处?”
秦狩下一秒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对,若是他们真的进了密林深处,根本不可能找到尸体,更别说把尸体都带回来!”
秦家村就杨武师一个武师,但他也不敢进密林深处,其他村民,那更别说了,但凡进过密林中心的,村子里早就查无此人。
“人面鸟还在密林边缘!”
他瞬间想到这个猜测。
秦长水面色沉重点点头:“我也这样怀疑,但是杨武师一口咬定杰安叔他们是被野兽咬死的,绝口不提人面鸟的事!将杰安叔的尸体搬回来后,村长想让他进山看看,他也不愿意。”
两人谈话间的同时,也不忘往里挤。
秦长水仗着长得壮,脸皮厚,硬是挤出一条道,自己挤进去不算啥,还把秦狩也拉进去。
刚挤出人群,秦狩就看见恐怖诡异的场景,平整的地面上,整齐摆放着的十具无头尸体,尸体旁边的家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十个人,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太惨了!”
“这真的是猛兽干的吗?脑袋全都不在了,哪有猛兽只吃脑袋不吃身子的?”
最前面围拢的人小声议论,神态皆是担忧与害怕,平常不是有没有村民进山被野兽咬死或者摔下山坡死亡,但这几率并不高,而且一次最多一两个,哪像这次,进山的人都死了!
偏偏昨天,才死了好几个年轻人。
连着死了十几个人,秦家村的村民人人自危。
秦狩忍着恶心和不适,仔细查看尸体,尸体颈部没有啃咬的痕迹,但却有撕裂的痕迹,像是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扯掉。
他想起了人面鸟那可以当作武器的双爪。
“老安他们肯定不是被野兽咬死的!”
“这十具尸体上没有一道咬痕,如果真是猛兽咬死他们,尸体上不可能没有咬痕,而且老安他们的脑袋,也不像是被猛兽咬下来的!”
“你们仔细看,他们的死状是不是跟昨天的秦二他们一样?”
“妖兽,老安他们肯定是妖兽害死的!”
人群一片哗然,这些人中有不少老猎户,天天上山和猛兽打交道,经验丰富,只看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尸体的死状不是猛兽造成。
不少老猎户提出了质疑,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最前方的两人,村长和杨武师。
村长老脸皱成了一团,转头看向杨武师:“杨武师,你看这……”
“村长,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我作为守山人,也有责任,我会尽快将此事上报衙门,让其派人前来剿兽,弥补过失,还大家一个安全的山林,但这两天,还请各位不要心存侥幸进山打猎,最好连山脚都不要靠近。”
杨武师一脸真挚之色。
村长叹气,请杨武师尽快赶去衙门上报此事,早点把害人的野兽处理了,免得村民整日提心吊胆。
“放心,我这就前去高岭镇,不请到人处理此事,我绝不回来,村长,麻烦你安排死者后事,我先行一步。”
“麻烦杨武师,一定要尽快。”
村长双手紧紧握住杨武师的手,两手交叠间,一枚碎银藏在其中。
他年纪大了,能做的事有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位守山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