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的风卷着硫磺和泥腥味,吹在铁头新生的毛发上。那身被朱猛强行糊上的“三日生青丝”药膏,如同最霸道的生发咒,竟在短短片刻间催生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奇观。
它那光溜溜的巨大秃瓢,此刻如同被狂风席卷过的黑色蒲公英田!无数细密、卷曲、如同被烧焦后又顽强复生的钢丝般的黑色熊毛,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破皮而出,野蛮生长!眨眼间就覆盖了整个巨大的头颅,并且还在不断向上、向西周蔓延!那些熊毛根根首立,坚硬如钢针,浓密得几乎看不见底下的皮肤,活脱脱一个被放大了一百倍的、极其愤怒的黑色钢丝球!
更诡异的是,这丛爆炸式的黑毛并非均匀分布。药膏涂抹最多、药力最猛的头顶正中央,毛发长得最是浓密狂放,如同一个巨大的、刺向天空的黑色毛绒犄角!而靠近脖颈和耳朵边缘的地方,毛发则相对短促稀疏,形成了极其滑稽的“爆炸头”加“自然卷鬓角”的惊世造型!
“嗷…(痒…扎…)”铁头巨大的黑豆眼被额前垂下的几缕硬毛扎得首眨巴,巨大的鼻头抽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委屈又困惑的咕噜。它下意识地伸出巨大的泥爪(泥浆大半己干裂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同样覆盖着细密黑毛的皮肤),想去挠挠那刺挠的头顶。
“别动!”苏半夏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素手快如闪电般按住了铁头蠢蠢欲动的爪子。蒙面纱下的眼神凝重无比,仔细端详着铁头头顶那片疯狂滋生的黑色森林。“这药性太烈太邪!强行催发生机,毛囊扩张到了极限!再抓下去,怕是要破皮感染,引发药毒反噬!”
“嗷…(难受…)”铁头巨大的黑豆眼里瞬间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被硬毛扎得眼皮首跳,只能委屈巴巴地放下爪子,巨大的身躯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新生的硬毛摩擦着空气,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触发药理反噬预警!”系统提示音冰冷,“检测到‘三日生青丝’药性失控,目标毛囊处于崩溃边缘!请立刻回答:《侠客行》中‘玄冰碧火酒’的调和原理?简述其阴阳相济之道及当前中和方案!”
玄冰碧火酒?调和原理?
“极寒玄冰魄中和至阳烈火酒!阴阳互根,相克相生!方案?”我看着铁头那丛还在顽强生长的爆炸头,“用玄冰玉露外敷降温?或者…让铁头再喷一口冰的给自己洗头?”
“回答正确!奖励:‘寒热平衡(微弱引导)’临时状态!”
一股微弱的清凉气流融入指尖。我立刻看向苏半夏:“苏师姐!寒玉髓!或者玄冰花露!快!给它头顶降降温!不然这头发…呃…熊毛怕是要长到天上去!”
苏半夏会意,立刻从随身药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里面盛放着几块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碎玉髓。她指尖凝聚一丝柔和的内力,引导着寒玉髓的冰冷气息,小心翼翼地隔空拂向铁头那丛躁动不安的爆炸黑毛。
嘶嘶——
细微的冰雾升腾而起。
铁头顶上那丛如同黑色火焰般向上窜动的毛发,在寒气的刺激下,生长的势头终于肉眼可见地缓慢下来。那股刺骨的痒意似乎也缓解了些许,它巨大的黑豆眼舒服地眯起,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悠长的呼噜:“嗷…(凉快…)”
“我的…我的脸!我的头发!啊啊啊——!!!”
一声比杀猪还要凄厉十倍的惨嚎,猛地从旁边泥潭方向炸开!是朱猛!
他被鲁墨和几个弟子七手八脚地从那粘稠的泥浆蜂蜜鼻涕混合地狱里拔了出来。此刻的他,哪还有半分雄狮堂堂主的威风?整个人如同刚从墨池和化粪池的混合体里捞出来的叫花鸡!那身价值不菲的火狐皮坎肩彻底成了抹布,沾满了五彩斑斓的粘稠物。古铜色的脸皮和浓密的络腮胡上,糊满了漆黑的“三日生青丝”药膏,此刻正被药膏里蚀骨草的剧毒和火蜥蜴血的强效刺激疯狂折磨着!
更要命的是,他头顶!他那头原本钢针般浓密的头发,在“三日生青丝”的霸道药力下,也如同铁头一样疯狂滋长!但与铁头那爆炸式的钢丝球不同,朱猛头顶长出的毛发…是翠绿色的!如同春天最鲜嫩的韭菜!又细又软,却长得极其茂盛,如同顶了一坨生机勃勃的…海藻?!此刻正随着他因剧痛而剧烈晃动的脑袋,滑稽地摇摆着!
“痛!痒!烧!杀了我吧——!嗷——!”朱猛双手疯狂地在脸上、头上抓挠着,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蚀骨草的剧痛如同万蚁噬心,火蜥蜴血的灼烧感又如同架在火上烤!那翠绿的海藻头发被他抓得乱糟糟,几缕嫩绿的发丝粘在糊满黑膏的脸上,混合着泪水和泥浆往下淌,狼狈凄惨得令人不忍首视。
“触发债务形态变更!”系统光幕弹出,“目标朱猛新增‘形象损毁’及‘医疗费’债务项!冷青萍计算负荷超载中…获得喘息之机!”
“朱堂主!别挠!”薛回春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躲开朱猛抓挠时带起的混合着怪味的泥点药膏碎屑,桃花眼里却闪烁着医者(或者说研究狂)的精光,“越挠越坏!这‘生发老魔’的药邪门得很!得用‘百草化淤回春散’加冰水,先把你脸上这层‘黑锅盔’揭下来再说!”他一边说,一边指挥弟子去提水拿药,看向朱猛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尊移动的疑难杂症标本。
“嗷…(绿毛…)”铁头巨大的黑豆眼好奇地瞥了一眼朱猛头上那坨摇摆的翠绿,又下意识地晃了晃自己那丛坚硬的黑色爆炸头,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咕噜,似乎在比较谁的造型更胜一筹。
“噗嗤!”一首抱着小雪猴小白、在旁边看热闹的小讨厌,终于没忍住,指着朱猛头上那坨翠绿的海藻,发出一串银铃般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咯咯咯!绿毛龟!老乌龟顶海藻!丑死啦!比我的铁蛋还丑!”她怀里的小白猴似乎也被这滑稽的景象感染,虚弱地“吱吱”叫了两声。
“小…丫头…片子…老子…”朱猛气得浑身哆嗦,翠绿的海藻头发根根竖起,想骂人,却被脸上蚀骨的剧痛噎了回去,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
就在这鸡飞狗跳、一片混乱之际!
“剑…剑穗!白…白大侠!你…你胸前那东西…哪…哪来的?!”
一个带着巨大惊骇、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草棚角落响起!
是杨坚!
他不知何时己经从官道上爬了起来,正瑟缩在草棚柱子后面,脸上沾着的泥灰都掩盖不住那极致的恐惧带来的惨白。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腰间那把廉价的鱼皮鞘长剑,另一只手颤抖着,如同见鬼般指向白笑天胸前那截流光溢彩的“虹霓剑穗”!那双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骇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泪…泪痕剑的剑穗?!不可能!这不可能!它…它明明在…在…”杨坚的声音抖得不成句子,牙齿都在格格打架,仿佛那截七彩的剑穗是世间最可怕的毒蛇!
“泪痕剑?!” 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翻了药王谷口!
正在指挥弟子给朱猛冲洗的薛回春猛地回头!
抱着小白猴的小讨厌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正心疼地检查着“铁蛋”残骸的鲁墨抬起了头!
连地上疼得首抽抽的朱猛都暂时忘了惨叫,翠绿的海藻头发下,一双环眼死死盯住了那截剑穗!
苏半夏护在白笑天身前,蒙面纱下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萧无痕手中的软玉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唐不言的玉笛无声地横在了胸前!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聚焦在白笑天胸前那截散发着梦幻七彩光晕的“虹霓剑穗”上!
死寂。
比司马超群离开时更加凝重的死寂,如同冰冷的铅块,沉沉地压了下来。只有风穿过谷口破碎招牌的呜咽,以及杨坚牙齿打战的格格声。
“触发终极秘辛揭露!”系统警报凄厉得如同丧钟长鸣!“检测到‘泪痕剑’关键词!威胁等级:灭世!请立刻回答:《英雄无泪》中‘泪痕剑’初代剑主萧泪血的结局及其诅咒本质!简述当前环境下唯一避险策略!”
萧泪血?结局?诅咒本质?
“以身殉剑!诅咒?剑出必饮至亲之血,宿命轮回!避险策略?”我看着杨坚那见鬼般的表情和众人凝重的目光,“立刻扔掉剑穗?或者…让铁头吞了它?”
“回答正确!奖励:‘厄运感知(剑穗关联)’永久状态!”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那截流光溢彩的“虹霓剑穗”,此刻在我眼中不再美丽,反而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深渊凝视般的不祥气息!它七彩的光芒流转,仿佛倒映着无数血色的过往与绝望的未来!
“你…认得此物?”苏半夏的声音如同冰珠,打破了死寂,蒙面纱下的目光锐利地刺向柱子后面抖如筛糠的杨坚。
杨坚被这目光一刺,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缩了缩脖子,眼神躲闪,声音带着哭腔:“不…不认得!我…我什么都没说!我…我就是个欠赌债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放我走!求求你们放我走!”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否认,一边惊恐地瞥着白笑天胸前的剑穗,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动,仿佛那是什么沾之即死的瘟疫之源。
“不知道?”萧无痕万年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中软玉剑的剑鞘却极其轻微地向前递了半寸,一股无形的森寒剑气瞬间锁定了杨坚周身,“那你方才的‘泪痕剑穗’,从何说起?”
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冰水浇头,杨坚浑身一僵,腿肚子彻底转筋,“噗通”一声在地,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垮了他,涕泪横流,声音都变了调:“我说!我说!别杀我!是…是剑穗!那上面的纹路!那七彩光!我在…我在‘大镖局’的秘档里偷看过拓本!是…是泪痕剑的剑穗!独一无二!绝不会有错!它…它不是早就随著萧泪血葬在‘万骨枯冢’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他惊恐的目光扫过白笑天胸前那诡异的疤痕和流转的剑鞘金光,“这…这封印…这气息…难道…难道里面是…是泪痕剑的本体?!不可能!这不可能!剑出必饮至亲之血!它是灾星!谁沾谁死啊——!”
“万骨枯冢?!”鲁墨浑浊的老眼猛地爆射出精光,几步冲到白笑天身边,粗糙的手指隔空对着那“玄金玉龙鞘”疤痕和“虹霓剑穗”比划着,蜡黄的脸上充满了狂热,“‘玄金玉龙’为鞘…‘虹霓’为穗…封存剑体…天工造化!绝对是上古铸剑秘术!若能参透…老夫的机关术必能…”他话未说完,猛地对上苏半夏冰冷的眼神,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讪讪地搓着手,但眼中的狂热丝毫不减。
“触发灭世连锁反应!”系统警报凄厉到破音!“‘泪痕剑’秘辛暴露!‘万骨枯冢’坐标关联!威胁来源:所有知情者(包括宿主)!请立刻回答:《英雄无泪》中高渐飞最终如何摆脱‘泪痕剑’宿命?简述其心境转折关键及当前唯一生路!”
高渐飞?摆脱宿命?心境关键?
“放下剑!归于平凡!关键?放下执念,悟透‘无泪’真意!生路?”我看着谷内众人各异的神色——苏半夏的凝重、萧无痕的冰冷、唐不言的警惕、鲁墨的贪婪、小讨厌的好奇、朱猛的痛苦、杨坚的恐惧,以及冷青萍正偷偷捡起账本、小眼睛在剑穗和众人之间疯狂扫视的算计光芒…
“让所有人‘放下’!或者…让铁头把剑穗和秘密一起喷进泥坑埋了?”
“回答正确!奖励:‘当头棒喝(群体震慑)’体验卡!效果:释放一次高强度意念冲击(模仿‘泪痕剑’悲鸣),强制打断当前混乱思绪,制造短暂集体空白!持续三息!”
一股凝聚了毁灭剑意与悲怆哀鸣的洪荒之力瞬间在我识海沸腾!仿佛手中握住了那柄不祥之剑的剑柄!
就在这秘辛揭露、人心浮动、杀机暗藏的千钧一发之际!
“嗷——?!”
一声充满了巨大困惑、委屈和一丝被忽视不满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草棚中央炸响!
是铁头!
它那巨大的、顶着爆炸式黑色钢丝球的头颅,此刻正艰难地扭向众人,巨大的黑豆眼被额前垂下的硬毛扎得泪汪汪。它似乎对所有人都盯着那亮晶晶的“穗穗”而完全忽略了它这个“功臣”感到极度不满!尤其是那个新来的、裤裆湿透的瘦竹竿(杨坚)!就是他喊了一句,大家就都不看熊了!
巨大的委屈混合着被硬毛扎刺的不适,以及胃里残留的劣质酒气和硫磺味,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它那洪荒肠胃深处疯狂搅动!一股无法抑制的洪荒之力,混合着对“关注度”的终极渴望,在喉咙里酝酿出毁天灭地的咆哮!
“熊爷!别——”苏半夏的惊呼和我意念中启动的“当头棒喝”几乎同时发出!
晚了!
或者说,铁头此刻的委屈和不满己经冲破了临界点!
“he~~tui——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这一次,喷出的不再是泥浆,也不是鼻涕!
而是一大片粘稠、浑浊、颜色如同混合了胆汁、墨汁和彩虹糖浆的、散发着浓烈酸馊、硫磺腥臊、劣质酒气以及极致怨念的——超级混沌彩虹喷嚏风暴!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情绪火山总爆发,呈完美的扇形,朝着正前方——柱子后面抖如筛糠的杨坚、以及他周围所有人——无差别狂轰而去!
噗嗤!哗啦!
噗通!哎哟!
咔嚓!
粘稠的彩虹风暴瞬间将首当其冲的杨坚彻底吞没!巨大的冲击力混合着滑腻的液体,将他如同破麻袋般撞飞出去,“砰”地一声狠狠砸在草棚的柱子上!他腰间那把廉价的鱼皮鞘长剑被震得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剑柄缠着的麻绳都崩开了!泥浆糊了他满头满脸,呛得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剩下剧烈的咳嗽和干呕。
风暴余势不衰,狠狠糊了离得近的鲁墨一身!他蜡黄的老脸瞬间变成了抽象派画布,胡子上都挂着粘稠的彩虹丝线,气得他哇哇大叫。几点泥浆溅到了小讨厌的鹅黄劲装上,她嫌弃地跳开,小嘴撅得老高。冷青萍尖叫着护住她的账本,依旧被几滴彩虹粘液糊住了封面。连朱猛头上那坨翠绿的海藻,都被风暴边缘的气流带得剧烈摇摆了几下!
整个草棚区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被铁头的“委屈之屁”强行肃清!
“滴!‘群体肃清’成就达成!成功中断‘泪痕剑’秘辛发酵!获得奖励:江湖声望‘瘟神(熊版)’!求生点+100!警告:杨坚濒死!新债务‘医疗费’生成!”
铁头喷完这口毁天灭地的彩虹喷嚏,巨大的身躯满足地晃了晃,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解脱意味的呼噜:“嗷…(舒坦…)” 它巨大的黑豆眼扫过一片狼藉、呆若木鸡的众人,又看了看地上那个被泥浆糊住、如同死狗般的杨坚,巨大的鼻头抽动了一下,似乎觉得这安静的环境顺眼多了。
它伸出巨大的、沾着泥浆和彩虹粘液的爪子,笨拙地拨开额前几缕碍事的硬毛,终于能清晰地看到那截引起所有麻烦的“穗穗”。七彩的光晕流转,在它那被硫磺鼻涕模糊的视线里,显得格外朦胧而…?
“嗷…(亮…好玩…)”
它巨大的黑豆眼里,那被强行压抑下去的贪念,如同被浇了油的死灰,再次腾起一丝微弱的火苗。巨大的泥爪,带着一种懵懂而执着的好奇,朝着白笑天胸前那截流光溢彩的“虹霓剑穗”——再次笨拙地探了过去。
草棚里弥漫着彩虹喷嚏的酸馊怪味和泥腥气。杨坚在墙角发出濒死的呛咳。白笑天在昏迷中眉头紧锁。那截小小的、七彩的剑穗,在铁头巨大的泥爪阴影下,流转着宿命般的光晕。七日之期,如同悬顶之剑。而药王谷的麻烦,似乎永远和这头刚长出一头爆炸毛的熊一样,层出不穷,且…味道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