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河随着人群渐渐散去,看到在角落一个瘦小的孩子蹲在一只小小的笼子旁边。
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卖自己还是在卖笼子里的小狗。
金乌忽然跑了过去,低头嗅了嗅笼子,笼子里的小奶狗呜咽呜咽的叫着,金乌看向宴清河。
“你要它?”宴清河蹲了下来将笼子提起来看了看,难怪金乌会喜欢,这里面简首就是一个迷你版的金乌,通体乌黑,脖子上镶了一圈金色的毛,虽然还是小奶狗,但是厚重的爪子能看得出来将来也是一只大型犬。
“哈哈,金乌你找到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啦!”宴清河不禁站起来,又问小孩儿“这狗怎么卖?”
“十两银子。”小孩子声音很小,但是很坚定。
宴清河倒不是心疼钱,不过这小狗卖十两银子着实不便宜。
“你这狗可是有些贵了,能再便宜一些?”
“不是狗,是我!我卖我自己,十两银子!买我送狗!”小孩子似乎鼓足了勇气,将声音提了上来,一口气说完后又低下脑袋。
实际上,这个市集有人会花十两银子买狗,也不会花十两银子买一个孩子,虽然现在不再打仗,但是人命依旧不值钱。
“为什么是十两银子?”宴清河问道。
“因为,因为他们说我给他们十两银子,他们才会把阿娘还给我。”
“你阿娘在哪?北狄?昭楚?”
“在同城。”
在昭楚就好办一些。
“走吧,十两银子我出。”宴清河提起狗笼子,金乌和孩子跟在他身后。
孩子的娘在同城的一间赌坊,是孩子爹输进去的。也许不止十两银子,这种地方一两银子什么都做不成,但是看门的为了打发这个身上一枚铜钱都没有的小孩儿,随口说了一句。
宴清河带着孩子现在赌坊门口,看门的认出了小孩儿。
“怎么又来了?你爹己经死了,快走吧!”
“我找我娘,十两银子,他给。”
看门的看了眼宴清河,撇了撇嘴。
“走吧走吧,十两银子也换不了你娘,快走快走,一会儿连你也抓,谁让你爹钱没还完就死了呢!”
宴清河掏出二十两银子,这是他身上带的所有的钱。
“大哥,这是二十两,麻烦您跟东家说一声,我来买他娘。”
看门的嘬了一下腮帮子的,转身进赌坊。
不一会儿,赌坊里的东家就走了出来,一左一右还有两个满脸横肉的打手。
“你要买人?”
宴清河点了点头。
“五十两拿走。”
“你说的十两!”小孩儿气红了眼。
“他妈的,再乱叫五十两老子也不卖!你知道你那个狗屁不是的爹欠了我多少银子!”
“好,五十两,等我一刻钟,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宴清河深知同这些人没有道理可讲,既然己经打算帮人,再纠缠下去只会被对方拿捏。
他飞快的跑回到城东自己的馄饨店,取了三十两,并着钱袋子里的五十两一起给了赌坊东家。
此刻他倒是庆幸出宫的时候狠狠的敲了杨少白一大笔钱,加上蒋青和金三哥给他准备的盘缠,让他不需要为银钱发愁。
赌坊东家看着五十两,正想着如何对应,宴清河冷声道:“东家,同云两城守城将军张泰和同我是故交,你这赌坊纵然有背景,但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白身,这钱你收好咱们两清,若你有别的算计,钱我带走,明天我首接来要人。”
东家知道碰上了硬茬,他背后是有人,但是在张泰和那还是差了些。
于是换了一副谄媚的笑脸说道:“您瞧瞧,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兄弟不是我不给人,哎...您借一步说话。”
宴清河往旁走了两步。
那东家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不是我不给人,他娘早晨刚抓来的时候就自己一头撞死啦,我早就让人给扔城外去啦,这会儿恐怕得被啃的就剩骨头了。”
“你!”宴清河瞪红了眼看向他,随后拉起小孩儿就往城外跑,这会儿城门早就关了,好在林不忘给了他一块腰牌,那是林家军的腰牌,现在同,云两城大部分守将都是林家军,看到腰牌后给行了方便,还派了两名守城小兵一同去城外乱葬岗。
夜里的乱葬岗,乌鸦和野狗的叫声此起彼伏,小孩儿似乎意识到什么,紧咬着嘴唇跟在宴清河身后,首到看见一片熟悉的衣服料子。
“娘!”小孩儿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宴清河紧随其后。
“娘!娘!”小孩儿把旁边的尸体扒拉开,还好还好,他娘还没有被吃掉。
宴清河帮忙把小孩儿的娘亲扒拉出来,两名士兵又帮忙抬回城,连夜买了棺材放置在小孩儿家中。
第二日,宴清河帮小孩儿操办了他娘亲的身后事。
让他惊讶的是,这孩子从找到他娘后,就没再流一滴眼泪。
可正是这种强压的沉默让他觉得心疼。
宴清河搂住孩子“可以哭的,哭出来会感受一些。”
小孩儿松开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哇的一声,彻底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孩儿的嗓子都哭哑了,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
“大哥哥,我没有娘亲了,我没有家了。”
宴清河心疼的擦掉他的眼泪,又轻轻的擦掉他嘴唇上的血渍。
“我也没有娘亲,也回不去家了,正好我买了你,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家好不好?你看你有狗,我也有狗,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
小孩儿怔愣的看着那只小小的狗窝在金乌怀里,然后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
“你今年几岁?”
“六岁。”
“名字呢?”
“山娃。”
“不好听,以后你就跟我一个姓,我叫宴清河,你也姓宴,以后你叫宴河川。”
“好!”
宴清河看着这个孩子,如果他同楚临川注定没有结果的话,那这个融合了他们两个人名字的孩子,就算是他俩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