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到驿站,我们会歇一晚,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你俩把镣铐去了,之后咱们就各奔东西吧。”宴清河声音温和,面上看起来也似有若无的带着笑,但言语冰冷,眼神中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出于一时不忍救两人一回,但他很清楚,出门在外碰触的事情越少越好,他和金三需要的保全自身,而不是行侠仗义。
那个刀疤脸虽然重伤逃跑,但从他行径来看,也不是个善茬,未必不会寻仇。
再者说,他可不是什么弱者无罪论,这两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人就算看起来再可怜,也不一定就是好人。
金三扶重伤的两人上了牛车,一男一女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说起来还是两个孩子。男的外伤严重,有两处刀伤掀翻了皮肉,看着瘆人,金三心里不落忍,想起包里还装了一些自制的伤药。
女的虽然没有严重的外伤,但状态比男的还要差上几分,抬眼看人都费劲,说不准被伤了里子,这有些麻烦,金三和宴清河都没跟金爷爷学太多医术,最多学了些治疗外伤的手段,也是无能为力。
车上有了两个伤员,空间就挤的无处下脚。宴清河两条腿搭在外头,坐在车边上,腿随着车的颠簸而晃动。
受伤男人有些费力的仰起头,眼中看到的就是宴清河的背影。
少年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子散漫,与这破旧的牛车格格不入,这样好看的人应该骑在高头大马上,用那分不出冷暖情绪的眼神俯视众人。
太阳落山前,牛车到了驿站。
宴清河选了两个房间,一间他和金三住,另一间给了那两个受伤的人。
俩人脚上带了镣铐,驿卒刚见时还满脸防备,不同意将人往里带。
后来宴清河多掏了些银钱,驿卒才仔细看了看,镣铐是市面上打造的那种普通镣铐,通常是人牙子用来拴奴隶的物件,便也懒得管闲事,反正这驿站来来往往比这还奇怪的人多了去了。
金三常年捣鼓一些陷阱机关,对这种普通的镣铐处理起来还挺顺手,找驿卒要了一段铁丝,还热心肠的叫了热水和饭菜,跟驿卒那买了两身旧衣服。
“小六,给他俩洗洗换上吧,这样子看着太吓人了。”
一推门进屋,宴清河己经把受伤男人身上的伤处理的差不多了,其实就是简单的包扎,至于会不会感染,他人能不能活下来,宴清河是管不上那么多的。
看着进门的金三手里拿的东西,宴清河转头问受伤的男孩。
“现在能自己活动么?”
男孩点了点头。
“那就自己清洗一下,顺便给你的女...伴也处理一下。”
宴清河想说女朋友,但觉得这个词有有些超前,何况他也不清楚这两个人的关系。
不管怎样,在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他和金三也都不方便帮忙处理,不论他俩是什么关系,总归是一道的,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比较好。
于是拉着金三出了房间。
金三想说帮一下这俩人,被宴清河一个眼神制止,于是收回伸出去的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尖,转身离开。
二人回到自己房间后,简单的清洗一下,才踏踏实实的坐下开始吃晚饭。
“金大哥,明天咱俩就不要再管这两个人了,能力有限,也莫干涉他人因果。”
金三想说救人救到底,何不一路给送到京城呢,但是看着宴清河认真的眼神,就点了点头。
“好。”
谁知道第二日,根本就不用宴清河和金三先脱身,那二人的房间里己经没了人影。
宴清河转了一圈,除了换下来的带血衣物,俩人连个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说到底,救人救半天,名字不知道就算了,模样也没看清,救了个寂寞。
无所谓,这样就挺好,本也不打算再有什么纠缠。
金三和宴清河都不是那种纠结细节的人,吃过早饭,跟驿站租了匹马,又重新上路。
金三其实不太会骑马,之前去武英城帮富户陈家干活时学着骑了两次,只能算是略知皮毛。
但是老伯的牛车往返到这个驿站,他们昨天又耽误了不少时间,靠走路去京城肯定会晚。
驿卒说这驿站的马常年跑在京城和驿站之间,路熟,脾气也温和,只要坐稳了,它自己就能带着人溜达去京城。
宴清河没犹豫就答应了,他没跟金三说自己会骑马,因为这不合理。可万一真有突况他能应付来就行。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的坐在一匹马上,二人都是身高腿长的,驿卒特意挑了一匹高头大马。
待二人走后,驿卒还没舍得收回目光,嘴里还喃喃道:看着粗布麻衣,可远望去,跟上阵杀敌的将军似的,好不气派的两个人。
金三一开始拿捏不准力度,绷的身上首首的,没一会儿腰就难受的不行,幸好他学的快。出了十里地,慢慢的摸出门道,身上越来越放松,也找准了该发力的点,居然逐渐的能加快一些速度。
等路程过半时,金三觉得自己可是相当行了。
“小六~骑马也不难,你来试试,我教你!”
宴清河轻轻的笑出声。
“好啊好啊,金大哥可要好好教我!”
“那是自然!以后万一咱俩混上了战马,那可得骑马上阵去杀敌呢!哈哈哈哈~”
宴清河微微侧头,看见风吹起金三的头发,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眼神中透露着明亮和热情。
他觉得,金三这样的人,就是天生为了战场而生,他甚至有种预感,这次战争会成为金三建功立业的机会。
但也许是他想多了,金爷爷嘱咐了再嘱咐,只要他俩平安健康的活下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