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镇男孩

“……布莱恩，布莱恩！”被逐渐增大的声音重复呼喊着名字，布莱恩努力集中着注意力，才堪堪反应过来是奶奶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对世界的感知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无论是听觉还是触觉，都格外远离他的肉体。除了视觉在他专注的时候能够格外清楚，听觉和触觉，无论他再如何专注也觉得离他的肉体格外遥远。

再加上虽然别人都称呼他为布莱恩，但他总觉得自己并不叫这个名字，便总是在别人呼唤他这个名字的时候在慢半拍的基础上又反应慢了好几倍。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和外界隔离的感觉微不可察的削弱了几分，在他意识更加清明的情况下，强烈的违和感在他心中翻涌。

正常人对世界的接触和认知不该如他这么艰难，而他也不应该是这副几岁孩童的模样。他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更高，更壮，更年长。

也许他这种是前世的孟婆汤没喝干净？

他心中思忖，对脑子中莫名冒出来的新单词有些明悟。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集中注意力听着奶奶说的话。

黑发蓝眸的小孩面无表情，双目失焦，宛如一个等身高的漂亮玩偶。他明亮透彻的双眸像是清澈见底的蔚蓝水池，随着马丁奶奶一声声的呼唤，那双眼眸流转，泛起波澜，眨着挺翘的睫毛望向蹲下身子和他平视的马丁奶奶，整个人这才显得生动了几分。

对上这孩子的视线，马丁奶奶心中一软，说话又温柔了几分。

“布莱恩，一会儿邻居家的肯特夫妇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克拉克·肯特一起来拜访我们。克拉克那孩子比你要小三岁，今年己经七岁了。他们一家人很好，克拉克也是个好孩子，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一起玩耍。不要害怕，好吗？”

布莱恩定定的看着马丁奶奶，马丁奶奶耐心的回望他，目光中流露出期待和鼓励。

随着布莱恩又眨了几下眼睛，他好像才慢慢反应过来，红润的嘴巴颤动了几下，在马丁奶奶更加期待的目光中，张开了嘴巴：“……克拉克……朋友……不怕。”

得到了布莱恩的回应，马丁奶奶欣慰的笑了，她轻轻揉了下布莱恩的脑袋：“对，布莱恩总结的很对。”

望着马丁奶奶去开门的背影，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布莱恩无意识的晃动着无法触及地面的双腿。

此世的记忆如同无法真实触及的世界一样模糊不清，他只隐约记得自己周围的环境变化了好几次，而上一次变化就在不久之前。

他的父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养父母，有了亲生孩子。

在他们忙于照料新生儿，屡次遗忘布莱恩之后，强烈的饥饿让即便与世界有着厚厚隔膜的布莱恩也能清晰感知到，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无法更好的照料布莱恩，便将布莱恩送到了他们的母亲，马丁奶奶这里。

万幸马丁奶奶仍然身强体健，尚且还能下田种地，照顾布莱恩自然不在话下。

随着马丁奶奶打开房门，若隐若现的对话声犹如从遥远天边传来，而布莱恩若有所感，不知不觉间己经从沙发上蹦了下来，慢慢向房门口走去。

好温暖，~

布莱恩清楚认知到门外有一个热源在吸引着他，那热源甚至像是融化坚冰一样，竟让他与世界的隔膜变薄了几分。

布莱恩几乎要以为那是错觉，但他发现身体在自发向门口走去，脚掌抬起落下踩在地毯上的柔软触觉比往常更加清晰几分。

强烈的喜悦一时间涌上心头，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有些眩晕耳鸣。

原来他是有希望正常接触世界的！

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主动控制着身体，让缓慢拖沓的步伐变得快捷一些。

门外同布莱恩一样发色瞳色的男孩先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从马丁奶奶的手臂下穿过，看向了布莱恩，同他对上视线后，下意识便在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你好呀！我叫克拉克·肯特，是你的邻居，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马丁奶奶闻言，这才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身看向第一次表现出主动倾向的布莱恩，忍不住捂住嘴巴低呼：“哦！天呐！”

但她不敢大声，唯恐吓到了布莱恩，让难得主动的布莱恩退缩。

站在克拉克身后的肯特夫妇己经被马丁奶奶提前告知过布莱恩的特殊，见此意识到什么，脸上流露出由衷的喜悦，同样紧闭双唇，不敢多言。

布莱恩在三个大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到克拉克面前，他有些困难的让自己抬起手，捏住了克拉克的上衣下摆，首视着对方和他同样色彩，但更加幽蓝的双眸。

他的心中翻涌着强烈的正面情感，连带着他从来无法做出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浅浅的笑容，让他本就初显俊美本色的面容愈发明艳动人：“克拉克、朋友。”

比刚才更流利的吐出两个单词，让布莱恩的双眸更明亮了几分。

克莱克被布莱恩比小镇男孩普遍颜值更高上几分的样貌晃了下眼睛，他像是被布莱恩感染了一样，不由得笑的更加甜蜜。他握住布莱恩捏着他衣服下摆的手，珍重的捂在胸口，肯定的点点头：“是的！我们是朋友！”

那种温暖的仿佛要将人融化的温度从肌肤接触的地方蔓延向上，首到慢慢恢复到正常距离的温热。布莱恩嘴唇颤抖了下，忽然又上前一步，和克拉克脚尖抵着脚尖，微微俯身环抱住了克拉克。

仿佛将温暖的太阳揽入怀中的灼热却不伤人的温度倾袭到全身，舒服的让布莱恩喟叹的呼了口气，吹拂在克拉克后颈，引得怀中的男孩瑟缩了下。

虽然布莱恩埋头在他肩膀上的呼吸令克拉克后颈有些发痒，但他并没有挣扎开布莱恩的怀抱，而是格外宽容的回抱着对方。

“布莱恩。”

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清亮声音从耳后响起，让克拉克有些愣神：“什么？”

布莱恩定了定神，拉回舒服到好像要膨胀飘飞的灵魂。

他紧了紧怀抱，再次道：“我叫布莱恩·马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