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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费尽心思藏起来的敌特，完全没必要这样暴露出来。
林志升这样的小人物，最大的意义就是安稳的生活下去，而不是成为一个炮灰。”
江澈不明白敌特这样做的目的，实在是这种行为太不合理了。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确实不合理，但从敌特那边看就未必了。
林志升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工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或许是他在生活上出现了某些不可控的事情，才导致他被抛弃。”
许舟想起在审讯室内，林志升最开始的那副嘴脸，眼中满是嘲讽。
永远不要找一头猪当队友，这样的队友远比厉害的对手要危险。
就在许舟还想说一些推断的时候，三人已经骑出了无人的巷子，他立刻就收了声。
接下来一路无话，三人顺利的到了造纸厂。
此时造纸厂保卫科的科长，已经带着人在厂门口等待多时了。
许舟下车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保卫科科长身后一个额头有着疤痕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精瘦精瘦的，一头利落的短发，身上的衣服洗的有些发白但干净，看着也就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就是在这样一个人身上，许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很确定这人手里绝对沾过不少血。
“江队长，你可来了，厂长都交代了，我们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保卫科科长笑着迎了上来，伸手和三人都握了一下。
“给赵科长添麻烦了，实在是这次事情紧急，下次有机会我请您喝酒。”
江澈客套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
“这一次调查，由许舟同志主导，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许舟和苏颖在他去之前，明显是讨论过该怎么对造纸厂进行检查，出于对两人的信任，他并不介意把主导权交出来。
“那我们就开始吧，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要麻烦大家了。”
许舟往前走了一步，和江澈并肩前行，貌似随意的问到：
“这位兄弟看着有点面熟啊，我们以前是在哪里见过么？”
“哈哈哈，许舟兄弟，你就不用猜了，千山以前是突击连的，受了伤的才调到我们保卫科来的。”
赵科长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点眼力的第一次见到沈千山，都会有意无意的试探。
其实他对沈千山也有些发怵，这家伙看着不声不响的，但总能时不时抓到几个小贼，哪怕是他也没能摸清这家伙的底。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千山兄弟。”
许舟到了声歉，转而笑着说道：
“赵科长先按平时的巡逻路线带我们看看吧，造纸厂我是第一次来，要先熟悉一下。”
“没问题，绕一圈用不了多少时间。”
赵科长满口答应，笑着带三人沿着巡逻路线前进着，嘴里还不停介绍着厂里的各个建筑。
造纸厂并不大，厂里的工人还不到一千，并不像轧钢厂的布局那么复杂。
短短半小时，一行人就走完了整条巡逻路线，回到了厂门口。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没？”
江澈散了一圈烟，小声在许舟耳边问到。
“看出点东西，就是不太好处理。”
许舟冲赵科长笑了笑，和江澈、苏颖三人一起走到一旁的围墙边上，小声交流了起来。
“敌特以造纸厂为目的，准备了那么久，还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不会是小打小闹。
符合这个目标的，有三个地方，首先肯定是仓库，我刚才观察过，造纸厂的三个仓库距离非常近，最边上那个小仓库边上，安排了暗哨。
这说明小仓库的重要性，远比其他两个仓库重要。”
“你的意思是，敌特是冲着小仓库来的，很可能会一把火把小仓库烧了？”
江澈皱了皱眉头，如果说造纸厂制造的特种纸都放在小仓库里，敌特通过某些渠道确定了这个消息，闹出这么大动静确实是有一定的可能。
苏颖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
“不是把小仓库烧了，而是把三个仓库一锅端。三个仓库离得太近了，不管哪个仓库起火，另外两个仓库都会在短时间内跟着起火。
江队长你别忘了，仓库里放着的都是纸，一旦着火火势是很难控制住的。”
许舟点点头，接着说道：
“这也是我想说的，接下来三个仓库我们要角角落落的检查一遍，以防敌特已经做下了布置。
同时我还需要江队你去和造纸厂厂长商量一下，这几天和其他单位或者部队借调一队人过来，让他们协助造纸厂进行保卫任务，同时替换掉厂里所有暗哨。”
“什么！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澈是真被吓到了，许舟这话无异摆明了说造纸厂保卫科里有敌特。
在明知赵科长有问题的情况下，这种举动无疑是在打草惊蛇。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相信造纸厂厂长会答应的。
没有时间了，如果有时间慢慢查，我当然会慢慢放长线钓大鱼。
但现在，你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么。
事实上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造纸厂保卫科能放几天假，让另一队人全面接手保卫科的工作。”
没错，许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一点点的查。
既然没办法确定保卫科里有多少人被赵科长策反，那就直接换掉这些人，最差也要给这些人套上一层枷锁。
都到最后关头了，哪儿还管得了什么打草惊蛇，先保住造纸厂再说。
江澈沉默了，他没办法反驳许舟的话，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事实上在确定了敌特的目标是造纸厂之后，而且赵科长是潜伏的敌特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而许舟提出的这个办法，是目前看来最合适的。
“要不要把人控制起来，我们这么做，和指着鼻子告诉姓赵的，已经知道他是敌特了没任何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很大。
哪怕姓赵的不是敌特，我们也有这么做的理由不是么。
除了我们三个和管理员姑娘外，并没有人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换过书不是么。”
许舟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笑眯眯的看着江澈。
他就是要打一个信息差，让姓赵的进退两难。
这种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徘徊的日子是最磨人，同时也是最容易让人露出破绽的。
“一会儿我会找个机会去见见老寒，你放心我会说服他的。”
江澈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道。
得到他的承诺，许舟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了几分，至少在保卫科这方面，局势算是控制住了。
于是他接着缓缓说道：
“嗯，那现在说是第二个可能成为目标地方。
如果说保卫科出了问题，首选目标会是仓库的话，那工人中出了问题，首选目标一定是机器，或者说是车间。
还是同样的问题，因为是造纸厂，车间内全是易燃物，如果有工人被腐化，很可能会制造一些简单的定时装置，让车间起火。
不过，这种可能性还是要小很多的，毕竟这一点造纸厂的领导很清楚，检查肯定会非常细致，而且一些厂里的老师傅，在下工之前多少都会有检查的习惯。
最主要的是，据我所知，目前造纸厂一直处于人停机不停的状态，车间里有地方着火很快会被人注意到，然后被快速扑灭。”
“我觉得这种可能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于车间的检查，我们可以放到最后。”
听完第二种可能，苏颖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说出了判断。
在车间里动手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如果她是主导这一次破坏行动的敌特，是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的。
“嗯，我的看法和苏颖一样，除非这些家伙往厂里运了炸药。”
江澈开了个小玩笑，想要缓解一下有些紧张的气氛。
然而当他看见许舟那古怪的笑容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就是我担心的，从外面往厂里运炸药是很困难，可要是炸药本就在厂里，运到车间里就简单多了。
就像是保卫科用的手雷，搬几箱去车间往哪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一塞，只要不出意外就不会被人发现。”
江澈：“……”
苏颖：“……”
他们都忘了，造纸厂早就是个筛子了，保卫科科长都是敌特，运点炸药进车间简直不要太简单。
“至于第三种可能，其实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我不清楚造纸厂是哪种特种纸被敌特盯上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特种纸非常重要，而且敌特身后站着的势力，很可能没办法制造出来。
敌特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这种特种纸的制造技术。
不过我们目前并不知道，这种技术掌握在谁手里，或者说知道完整制造特种纸过程的有哪些人。
我的猜测是，对方很可能想对造纸厂的厂长动手，毕竟我听说从造纸厂的书记是由厂长兼任的。”
许舟摸了摸手腕，脸上满是冷意。
虽说第三个猜测，是最没办法确定的，但许舟却觉得这个猜测最有可能。
“我明白了，接下来仓库和车间那边就交给你们了，其他的事情放心交给我。
许舟，我姓江，江局长的江，你可以完全相信我的能力。”
江澈沉默了片刻，直接搬出了父亲的名头。
平时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被人和父亲关联起来，但现在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许舟放心。
没办法，接触许舟和小师妹半天，他彻底认识到了自已和两人之间的差距。
知道在能力上完全没可能让许舟放心他，只能暂且用一下父亲的名头了。
“江队，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不是么。”
许舟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随后就和苏颖一起走到了赵科长身边。
能进入市局侦查科的至少有一项专业技能特别突出，他从没有小瞧过江澈，不管是刚见面还是现在。
江澈看了两人一眼，冲着赵科长挥手告辞，朝着厂长办公室走去。
转身的瞬间，脸上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赵科长，江队有些事要处理，我们先去仓库检查一下吧。
敌特想要破坏造纸厂的话，仓库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许舟解释的同时，目光一直停留在赵科长脸上。
看到他一瞬间的放松，更加确信了自已的判断。
“检查仓库可不容易，有的忙活咯~~~
那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赵科长有些奇怪的问道，心中却是警惕了起来。
“哈哈哈，是我看错了，原来是颗痣，我还以为是沾上脏东西了。”
许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就像是才发现自已刚才那样看人不太礼貌一样。
“习惯了习惯了，我脸上痣多，不光这颗，这几颗也都是痣，耳朵后面也有好几颗。”
赵科长善解人意的给了个台阶，心中刚刚升起的怀疑，一下散去了大半。
“许舟兄弟，真有敌特要来破坏我们厂啊？
我听说昨天晚上交道口那边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这些敌特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谁说不是呢，赵科长你是不知道，昨天整条巷子差点就烧起来了。
要不是那几个敌特怕死，现在交道口的火估计还没灭呢。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闹了这么一闹，我们才注意到你们造纸厂早就被敌特盯上了。
这不今天才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排查一下安全隐患么。”
许舟顺着赵科长的意思，把他想知道的事情给说了一遍，眼中多了几分戏谑。
他刚才还在想，该怎么提起这个话题呢，没想到赵科长居然主动钻进来了，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啊？早就被盯上了，不能吧，会不会是江队搞错了？”
赵科长一下就猜出了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还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紧接着装模作样的说道：
“许舟兄弟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说江队长的不是，就是这几个月我们厂子连个偷东西的都没看到过。”
“都是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讲究，别说赵科长你，就是我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也不相信。
是江队说，三个月前造纸厂周围抓了好几个敌特。
又在地图上看了看，发现市局到交道口和到造纸厂的距离差不多，这才看出来他们的目标是造纸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