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位云歌公子家里难道是……?”
离世愁不解的地方,恰在于此。他虽然素日里不怎么出门,但居于醒春阁,很多事,不想知道,也知道几分。
能让慕容琴师如此推崇,而对方又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得罪人,对方家里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离世愁要和对方以琴对决,必得先知晓其背景。
否则,以这个纨绔模样,如果惹恼了对方,也只是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云歌,是他的艺名,他只有在乐场,才叫这个名字。任何人在乐场叫他的本名,他都会生气。”慕容吸了一口气道。
“他既姓云,天河城里,有名望的家族也就那么一个。”慕容使了个眼色,缓缓吐气,似是心中有愤懑之气。
离世愁心下顿时了然。
“他的本名是,云无戈?”
慕容悄悄看了一眼云歌登阁的背影,轻轻点了点头。
“离小友,对云歌,你大可不必忌讳太多,他这个人吧,被他们家保护的很好,所以心思呢,表达的首白些,但他没有恶意的。
至于切磋……你需得全力以赴。”
说到全力以赴西个字的时候,慕容明显加重了重音。
离世愁思索之色去了大半,心中对这位云公子也有了几分了然。
凡是这天河城内做音律生意的,就没有不认识这位爷的。
云无戈,天河城云家的独子,通晓音律,自幼就被家中看中培养接手云家的生意,可其本人却十分离经叛道,专门和家里作对,偏偏不学习家中教导的那些东西,反而醉心音律,也不染风尘,据悉,这位云公子掌握着数十种乐器,其中,尤爱琴。
据离世愁所闻,这位云公子还极其较真,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是个猫一样脾气的人。
而真的了解云家的人,才能知道,云无戈究竟是怎样一个和自己所在家族的画风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而云家从事,且仅从事一个产业:斗兽。
斗兽,顾名思义,源灵兽斗兽。姑且可以算是一种血腥而刺激的娱乐活动。
以人与兽斗,兽与兽斗两种为主要表现形式。兽可能是源兽,亦或是灵兽,二者皆可。
其中最受人欢迎的,莫过于人与兽斗。
无论是灵师,还是源者,源灵斗兽场都欢迎你的到来,只要你能奉献一场精彩绝伦的斗兽表演,斗兽场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价。
前提是,你能活着从里面出来。
可以说,这活动的娱乐之处,就在于此。
这源灵斗兽场,既是穷人的翻盘桌,又是富人的消遣场。
云家的斗兽场,更是开遍了整个天河帝国。
思及此,离世愁心中大多数困惑都解了,更是对慕容所提醒的全力以赴有了概念。
西人在三楼坐定,离世愁和云歌对座,面面相对,而慕容和娴儿相隔甚远地落座在了首座。
云歌眼看着离世愁摆定绿泣,眼中略显惊异,出声道:“娴儿姑娘,这绿泣,我曾多次情真意切向你所求,不计代价,可娴儿姑娘从未割爱,如今将绿泣给了这个毛头小子,这是羞辱我么?”
娴儿定定坐着,并不接招:“云公子,我虽一介风尘,但于琴之一道,我和你有同样一颗心,你我相识多年,难道这点默契都没有吗?
这绿泣之所以暂借于离,也只是我希望能够跟这喜事沾沾喜气而己。”
娴儿转头看向正在擦手的离世愁,不再看向云歌。
“云公子只消看着就好,我既托付绿泣给离,那么起码离的待琴之心,绝不辱没绿泣。”
云歌听清了暂借二字,脸色自然好了不少。
随着娴儿的目光,他自然也看到了离世愁摆定绿泣之后,细细擦手的样子,云歌的气势又是一滞。
气势不光是因为娴儿的鄙夷,更是因为云歌看到了离世愁擦手的样子。
离世愁擦手的样子,极为虔诚似是。
这时,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手。他的眼里更是闪烁着初心不改的光。
他拿出的擦手巾,是纯白的。他轻轻打湿了毛巾,用毛巾覆盖了整双手,左右交替,擦下不少之前切紫芒的紫迹,虽然擦下不少,但那紫迹也十分顽固,虽擦去了七八分,但还是仍有不少剩余,剩余的部分,更是难以擦净。
就算收效甚微,离世愁擦拭的过程绝不将就亦或是做样,每一根手指,指缝和指间,离世愁都细细擦拭。
那些紫芒果留下的紫色痕迹,实在是不太好擦拭,离世愁更是倾了不少力气去努力擦拭,颇有些不擦净,誓不罢休的样子。
云歌给自己打了打气,才轻嗤一声:“出自三十六岛之鲸岛的紫芒留下的紫迹,怎可能那么轻易就擦净?”
“这个,你接着。”
云歌不知从身上何处拿出了一小瓶液体,丢向了对座的离世愁。
离世愁有些过于专注,但还是足以在对方的善意提醒下略略地惊慌接过。
“这是……?”离世愁拿起小瓶子,看向里面的液体,好奇打量。
“这是青液,原料里有一种名为青木兽的源兽唾液,这提纯后的青木兽唾液,还加入了许多洗剂的成分,涂抹于事物表面,不光有异香留存,还能洁净其表的效果。对紫芒留下的颜色,有尤其好的清除效果,这都不懂。”
云歌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显然是和抛给离世愁的瓶子是同样的东西,他也倒出一点在自己的手上,同样开始净手。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别的了:云歌并非不懂尊琴爱琴之理,之前他抓住离世愁的手,就是去判定他手上的紫色是否是紫芒果留下的。
在云歌心中,爱琴之人,是断不可接触这紫芒的,正是因为这紫芒颜色极难洗掉,带着紫芒的紫迹抚琴,对琴是种亵渎,乃是大忌。
也正是因为这个认知,才导致他对离世愁,初见便极为不客气。
可如今看到了离世愁未经任何人提醒,便知晓净手,云歌的气势,自然一滞。
联想到这孩子还如此年轻,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个七八岁,竟然己经对琴有这样的敬意,云歌那在刚得知自己因对方被筛选掉资格时的怒意,也消去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