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砚这次彻底顿住,不过他早该想到这些。
孟湘南足够聪明也足够会观察细节,她能猜到他的动向真的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个时候已经是没办法再撒谎的局面了,他只能点头,解释道:“临时有事情需要我处理,回去处理完就立马回来了。”
“一宿没睡是吗?”
“嗯。”
“放心,刚才已经睡够了,肯定不会耽误待会儿的工作。”
傅靳砚就差举起手来发誓了,但孟湘南的脸色还是很糟糕。
孟湘南看着他,很冷静,也很克制地开口:“傅靳砚,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
“你把这次考察当成什么?”
“我……”
“如果你只是试图通过这次考察来接近我,我只能说,傅靳砚,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考察不是拿给你玩票的,你现在有自已的本职工作,你不好好完成你的本职工作也是对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
“回去吧,我会联系其他人过来接替你的工作,你不用来回奔波,我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你哪天忽然就罢工了。”
但凡没有后面这段话,傅靳砚都还觉得没什么,可一提到别人会接替他的工作,他脑子里冒出来的就是徐淙的那张脸。
“徐淙是吗?”
“什么?”
“让我走,再让徐淙来接替我是吗?”
“跟你有关系吗?你搞清楚,你现在不是建筑师,我找个正儿八经的建筑师来接替你的工作天经地义。”
孟湘南的火气上来了,傅靳砚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氛围都已经这么剑拔弩张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吵架了,却硬生生地被傅靳砚的赖皮给压了下去。
“我不管。”他道。
“我管你怎么样。”
“我就不走,有本事你把徐淙直接叫过来,我还敢当着他的面……”
“傅靳砚!”孟湘南赶紧打断了他,接下来他准备说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到。
傅靳砚怔了一下,想说的话确实是没敢继续说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补充:“我就不走,我就要跟着你,我脸皮厚不厚你最知道了。”
孟湘南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傅靳砚没躲,就这么硬生生挨了一脚也不吭声。
孟湘南懒得管他,抬脚就朝着园区里面走去。
文曼云赶紧跟了上去,成飞则是留在后面等着傅靳砚。
徽园是一座融合展示安徽、观光娱乐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纪念观光园。
园区以安徽省行政区划为基本框架,“长江”、“淮河”横贯其间,分为皖南和皖北两片园区,内涵盖了安徽省各个地市的自然和人文景观。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考察徽派建筑,自然是以观察人文景观为主。
从西段进入,一路的考察走过去都不用走回头路。
今天的任务很重,午饭都是随便对付了几口。
简单的测量后,主要任务还是拍照和画图,尤其是画图。
孟湘南跟傅靳砚几乎都是分开在画不同的建筑,全程连交流的时间都不是很多。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人手都挺快,在下午七点多的时候完成了工作。
虽然避免不了加班,但也比预计中的时间要早不少。
四个人都饿得不行了,先在外面吃了晚饭以后才回去。
回酒店后孟湘南继续整理今天收集的资料,傅靳砚则是回房间洗漱去了。
没有了傅靳砚时不时闹出来的动静,孟湘南竟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本来以为他只是因为今天没睡好才这样的,怎料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异常消停。
孟湘南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他眼下的乌青是越来越重了,估计是这几天一直都在熬夜。
奈何他白天的工作又异常认真,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孟湘南想发作都找不到机会。
六天的时间,他们在合肥的考察接近了尾声。
一开始本来是打算正常周一到周五工作、周末休息的,但如果一个地区考察不完被中途隔开,多多少少是会影响到考察的连贯性。
最终一致决定一个地区的考察行程全部结束后再集体休息一到两天,接着前往下一个考察地点。
从逍遥津考察回来的那天,文曼云组织大家去吃了顿大餐。
第二天总算是可以休息了,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掉了闹钟。
孟湘南已经开始想象自已第二天睡到日晒三竿的样子了,但生物钟实在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在早上七点准时睁开了眼睛,看到时间的时候她自已都有些气笑了。
又在床上强行躺了一个小时还是毫无睡意,孟湘南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去楼下逛了一圈,吃了个早饭,赶在太阳变得很晒之前又回了酒店。
做了这么一堆事情,此时的时间才不过早上十点。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休息,孟湘南也不想再去做工作上的事情。
她抱着素描本坐在了客厅的阳台前,外面就是合肥的城市景观。
她盯着观察了好一阵子,落笔想要画一幅合肥的城市景观图,可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跃然于纸上。
和傅靳砚的熟悉源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的恋爱,不熟悉是因为从二十三岁到二十九岁的分别。
她盯着素描本的人像失神,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吓了她一跳。
“喂?孟工。”
电话接起来,文曼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孟湘南“嗯”了一声,文曼云又问:“你们起床了吗?”
你们,肯定指的是她和傅靳砚了。
孟湘南看了眼傅靳砚紧闭的房门,回道:“我起了。”
“嗷。那中午要一起吃午饭吗?”
孟湘南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十二点了,她应下:“可以的。”
“那……你要不要问问傅工一起吃吗?”
这算是文曼云和成飞的邀约,她没资格替傅靳砚直接拒绝。
“那我先去问问,等下给你回话。”
“好嘞!”文曼云笑盈盈地应下。
孟湘南挂断电话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她先将素描本放回了房间以后才去敲了傅靳砚的门。
这一觉也是睡够久的,她一边敲一边在心中腹诽。
连续敲了三次,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孟湘南合理怀疑,傅靳砚是不是又半夜三更回北京了。
停下了敲门的手,她决定最后打个电话试试。
结果也跟敲门声一样,并没有人回应。
就在她准备按下挂断键的那一刻,一道沙哑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
傅靳砚叫她:“南南。”
声音不止是沙哑,还有些有气无力。
孟湘南眉头都拧紧了,“你干嘛去了?”
还没等到手机里的回答,耳朵先听到了门内传来了的脚步声,很沉很重。
她捏着手机,看着门从里面被打开,同样拿着手机的傅靳砚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刚敲门怎么不出来,还要等着给你打……”
话音未落,傅靳砚直直地朝着她这边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