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不是神

灰蒙蒙的天空下。

寒风凛冽。

横跨德玛西亚的入海口的盖伦，无视高空的严寒，借着开始明亮的天空，眺望地平线露出一角的多恩霍尔德。

他看到了火光，听到了微弱的哭喊。

情况，不太妙。

此刻的多恩霍尔德。

曾经在空中强大、高贵的龙禽，此刻与背后的骑士一起横呈在在城墙下，浑身沾满泥泞，显得有些纤细与脆弱。

木质的城门已经在法师的火力下彻底消失。（注1）

曾经白色的城墙已经被鲜血与内脏涂抹的乱七八糟。

内脏，鲜血与焦尸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但这还无法让城墙上的无畏先锋与守备军团动摇。

“举盾！！”

无畏先锋第十五支队队长，米霍克挺盾嘶哑大吼，脸庞沾染灰尘，曾经锃亮反光的铠甲，血污斑驳，显得有些狼狈，但布满血丝的双目依旧坚毅不改。

“唰！”

有些变形的普通钢盾与烁钢鸢盾自城墙上整齐竖起，将残存的士兵挡在身后。

接着，魔法飞弹如雨降临。

“轰轰轰轰！！！”

不止将城墙再度炸开些许豁口。

盾阵的缝隙亦是被炸开，落点的士兵顿时被炸的粉身碎骨，肉块和碎片四散飞溅，带着热气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如同地狱。

“第一排，退！”

“第九战团准备抛射！”（注2）

“军医，带着伤员退下城墙！”

米霍克再次命令。

来不及伤心为袍泽的死亡伤心，第一排的八个盾阵的残存成员按照练习过的统一步调，微微抽身让第二排的战友通过。

不到几下心跳的功夫，第二排的八个盾阵成员，抬起酸痛发木的胳膊，双手持着同袍留下的盾牌，组织起了整齐的前排阵线。

整齐划一的程度，如同制定好程序的机械。

同时，后排的第九战团自战友背后以及碉堡围墙背后探出身形，射出稀稀拉拉的箭矢。

经过一晚血战。

不仅无畏先锋团与第九战团的人员损失，连多恩霍尔德的防御储备。

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城外。

“隐蔽！”

乱糟糟的呼喊中，刚刚释放魔法的法师将死亡的同伴挡在头顶。

不通军事的法师同样承受了进攻的代价。

死亡与恐惧总是伴侣。

内陆被德牧裹挟的万余法师。（注3）

在夜幕中逃的逃，死的死，已经只剩下三千出头。

大部分更是连魔力都被榨的干干净净。

的躺在他人尸体下面，避免流矢射死自已的同时。

等待胜利的来临。

也就是看不到自已还剩多少人。

没准已经四散而逃。

“队长，我们要准备挨揍了。”

再度扛过一轮飞弹，第一盾阵的查尔甩了甩酸痛的臂膀，看着落向城外的箭矢，脸上浮出一缕自嘲的笑。

他们大概率是没有下一轮箭矢了。

接下来只能单方面挨打。

还手都做不到。

“都怪该死的逃兵。”第七盾阵队长沃菲力狠狠咒骂。

直到仓促迎接袭来的法师。

他们才发现城里大部分杜朗已经消失。

只有个位数的武具铁匠。

制造的箭矢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

即便是粗制滥造的箭。

“也许白刃战是个不错的主意。”第二盾阵的队长迪克列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法师的魔法再强。

没有甲胄的肉体一样能被烁银长剑轻易斩开。

“那也得有机会冲过去啊，法师的飞弹数量少了，但我们的人少的更多。”第六盾阵的队长达利安抓了抓杂乱的头发。

昨夜不是没尝试过出城反击。

但还没冲多远就被法师的狂轰滥炸轰了回来。

根本就是徒劳。

更别说现在。

经历一天一夜的坚守。

无畏先锋十五战队还剩半数活人。（注4）

第九战团只剩些许残兵。

龙禽骑士更是彻底献出了生命。

“我感觉他们更想把我们连同城墙一起轰塌。”查尔苦中作乐。

然而没得到回应，只得到沉默。

“一个个别愁眉苦脸，没有箭矢，那就准备巷战，难道你们还比不过一群没动过刀子的法师？”米霍克沉稳道：“而且以龙禽的速度，最晚昨天深夜应该就抵达雄都，最多日落之前，剑尉长就会顺着洋流下来支援我们。”（注5）

“老大说的对！”

“...”

低沉的士气，再度被盖伦这个名字提振些许。

“准备吧，拖延时间，给伤兵一点移动时间。”

“米霍克队长————！”

这时，城下戛然而止的声音，让所有人眼神一凝。

有法师，入侵到了城里。

“查尔，你继续指挥，沃菲力带着你的人跟我一起冲。”

米霍克抽出长剑，迅猛冲向下方城门。

被魔法飞弹轰开的城门口。

鲜血凝聚的长鞭绕开士兵们的抗魔盾牌，精准的扎进一个个毫无铠甲覆盖的眼窝，将其生命夺走。

始作俑者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痕迹。

是通过夜色遮掩，进入护城河潜进来的。米霍克当即明了此人的进城方式。

“该死的法师！”

米霍克战吼一声，发起冲锋。

身后沃菲力与迪克护持在米霍克两侧。

德牧与瞳孔里的人影同步微笑。

米霍克剑刃击中，眼底却浮出一丝惊愕。

下一刹，人影透明，化作烟雾一样崩散。

上空几人的视线死角，甩出一条条血鞭，在其主人的灵活操纵下，灵活绕开米霍克等人的阵型，狠狠抽在铠甲缝隙。

“砰砰砰！”

几人要害部位受袭，铠甲与骨头纷纷变形，先锋阵型先锋小队瞬间飞散，阵线不复存在。

抵御法师一天一夜的先锋。

铠甲已经吸纳不了更多魔法。

“贼子！”狂怒又熟悉的声音响在几人耳侧。

一缕光火从天而降，斩断肆虐的血鞭。

但接着。

“嗡嗡嗡！！！”

伴随着破空的尖啸，魔法飞弹再一次来临。

“给我停！！”

“啪啪啪！”

随着威严命令，狂暴的魔法飞弹瞬间颗颗炸裂，化作最纯粹的元素基本结构停止响应。

“？！剑尉...守护神在上！”

这违反常理的一幕。

让刚刚自剧痛中回过神来的米霍克等人脑子一懵，有些欣喜又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来者。

背影，身高，铠甲，宽刃大剑，无疑都是盖伦剑尉长。

但这翅膀是怎么回事。

剑尉长怎么成守护神了？

“我不是神，别分心，米霍克，整队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