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没再说话。

第二天醒来，枕边已经没有人了。

我又从九重天溜走，去了魔界。

挽山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拖着破败不堪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是血脚印，从魔窟中向他走过去。

“星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私自离开天界，便是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他浑身煞气，将剑指着我的脖子。

他能找到我，我毫不意外，仙侣的关系让我们能随时感应到对方的位置。

以前我总觉得这种关系好，给了我足够的关系，可现在我厌倦了这种亲密关系。

我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动，像刀子割在身上一样，疼得要命。

挽山蹙眉，大步流星向我走来，抓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将我往回拖：

“现在就跟我回去，星河的病又发作了，需要你的仙骨，不可再拖下去了。”

我任由他拽着，麻木无神。

他一边走一边替我把脉，嘴里说着宽慰我的话，不知道是摸到了什么脉象，他的动作顿住，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星辰，你体内怎么会有魔气？”

我盯着他看，扯开嘴角，淡淡一笑：

“因为我入魔了啊，挽山。”

他的瞳孔一点点儿放大，不停地摇头：

“不、不会是这样的，星辰，肯定是你又在置气乱来了……”

他话没说完，我就一把扯掉身上的衣裳。

长裙坠下至脚边，左右的天兵下意识转头闭上眼，挽山匆忙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我身上，斥责：

“星辰，你简直乱来，众目睽睽之下，你……”

然而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目光落在我胸口豁开的血洞，和身上没有一块好皮的皮肤。

血淋淋的，很多地方都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黑色魔气便从这些伤口之中，源源不断地往外溢出。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

他的表情一点点被惊慌取代，颤抖着手，指尖点在我的颈侧，彻底僵住了。

“你的仙骨……怎会没了？”

愧疚，痛苦，愤怒，他的面上情绪复杂，纠结在一起。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我没了仙骨入了魔而担心我，还是怕没有我的仙骨去救小师妹。

我不知道了，也不想再知道了。

我扬唇对着他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

“都是拜你最爱的小师妹所赐啊，挽山。”

“她说捉妖时是我临阵脱逃，才害她受了伤。那你可知道，你乘着祥云赶过来将她从魔物手中救下的前一刻，她刚亲手将我推进魔窟中么？”

“他们剔除我的仙骨，将我吊挂在魔窟中，做着和你对我做过的一样的事，哦对，你说那是双修。”

“够了！”挽山有些崩溃地打断我。

他一把将我抱进怀中，身体颤抖着。

我继续道：

“我被你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入了魔。你是仙，我是魔，你渡给我的修为，只会是加快我死的利刃……”

“别说了，星辰，别说了。”挽山的声音带着哭腔，“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不是要仙骨吗？”

我推开他，将自己方才拼死从那群魔物手上抢来的仙骨捧给他看。

上面的血已经干涸了，微弱的金光被魔气吞噬。

挽山不可置信盯着，眼睛一点点充血，变得通红。

“当初是你救了我，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要给星河也好，自己毁掉也好，都只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