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新回到明镜台前，我的额头已经是冷汗潺潺，藏在衣服下的皮肤像是被千万只蚊虫啃食过一样，锥心刺骨的疼。

抬头，小师妹居高临下警告瞪着我。

大抵是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一旁的挽山握住我的手，警告性地低声道：

“星辰，不许再乱来了。”

我不可置信地仰头看他，眼眶含泪。

可身上的疼痛已经让我说不出来话，我张了张嘴。

想求他救救我的孩子，哪怕他不想要他，不爱他，可他是我放弃一切也要保护的孩子。

可羽衣上的禁制让我半句话都说不出。

只能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孩子悄无声息死在我的体内。

今日是私宴，推杯换盏过后，挽山说让我去给小师妹道歉。

我跪坐在原地，不肯动。

身上的霓裳羽衣像一座山，将我锁在里面，挤得我疼痛难当，快要喘不过来气。

在挽山说完话后，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向我看过来。

师尊冷喝：

“孽徒，你欺压同门，屡教不改，是在罪无可赦，还不赶紧向星河道歉？”

我仰起头，平静地同他对视。

禁制一松，我猛地歪倒在椅侧，随即一字一句反问：

“若我是残害同门罪无可赦，那师尊你呢？你身为人师，却对自己的徒弟生了妄念，岂不更是罔顾人伦，不知廉耻……”

“混账！”

“星辰，你简直胡闹！”

我话没说完，就见小师妹被气得涨红了脸。

师尊和挽山同时对我冷喝出声，抬手一道灵气向我劈过来。

我被身上的羽衣牵制着无法行动，硬生生地接下这一道掌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腿间的血也染红了明镜台。

眼前一黑，我整个人扑倒在地。

师尊已经闪移到我的面前，小师妹红着眼眶，要抱住他的手臂。

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怯生生地收回手：

“师尊，你消消气，二师姐肯定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是、是徒儿不好，都是徒儿的错，不该对师尊你心存妄念，落人口实……”

她哭得梨花带雨，师尊将她护在怀中，扬手就要掐向我的脖子：

“孽徒，早知你如此冥顽不灵，不可教化，本尊当初就该将你掐死。”

却被挽山挡下。

他跪在我面前，将我护在身后：

“师尊且慢。”

我强忍着痛抬起头，看他往日挺拔的背影一点点佝偻了下去。

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八百年前，我被师尊打得快要魂飞魄散时，他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也是这样跪在师尊面前。

求他，求他宽恕我，准许我回来修炼养伤。

我眼中隐隐升起来一丝希冀，挽山却头也没有回，对师尊和小师妹说：

“求师尊饶过二师妹一条命。”

“小师妹仙骨受损，唯一能和她匹配的，只有二师妹。等我回去会好好劝她，让她同您道歉。”

我彻底愣在原地。

眼中升起的希冀凝结成一团，堵塞在心口，不上不下。

是了，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近我的，我又在期待些什么？

师尊收了手，但脸色仍旧阴沉。

挽山回头看我，冷冷地呵斥：

“星辰，快点儿给师尊和小师妹赔礼道歉。”

可我已经听不清楚他的声音了，眼前很黑，很黑。

黑暗吞噬了我的意志，我终究还是撑不住了，重重地摔在地上。

意识消散的前一瞬，我听到挽山惊慌的声音：

“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