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抬起头来。”萧贵妃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在这宫道上悠悠响起。
温悦身子一僵,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每挪一步都无比艰难。无奈之下,只得缓缓抬起头,目光却不敢直视萧贵妃,只是盯着地面。她感觉自已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破胸膛,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渐渐模糊,只剩下自已剧烈的心跳在耳边回响。
萧贵妃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温悦的面容,片刻后,轻声呢喃道:“怎么瞧着这般眼熟?”
说罢,又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贴身宫女梅香,问道:“梅香,你觉得他眼熟吗?”
梅香也同样认真地端详了温悦一番,点头应道:“回娘娘,奴婢也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温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在袖中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可她浑然不觉。
她的喉咙干涩得厉害,想要吞咽口水缓解一下紧张,却发现自已根本做不到。
“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她在心里疯狂的给自已加油打气,可那不断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还好古代男女的衣裳都是裙子,要不然一眼就能看到她如此紧张。
此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温悦的身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曹公公成匆匆赶来,先是向萧贵妃行了个礼,而后满脸堆笑地说道:“贵妃娘娘,皇上特意命人在您的宫殿内布置了许多菊花,知道您素来喜爱菊花,皇上正等着您去瞧瞧呢。”
萧贵妃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得意与欣喜。“哦?那本宫可要赶紧回宫去,莫让皇上久等了。”
萧贵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着采买太监们说道:“罢了,你们继续往回走吧。”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皇上为她准备的菊花了。
太监们闻言,立刻训练有素地全都站到一侧,整齐地低下头,身体微微弯曲,给萧贵妃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此时的温悦在心里疯狂的呐喊:“快走,快走,千万别再注意到我了!”
直到那浩浩荡荡的仪仗队脚步声渐渐远去,领头的采买太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舒一口气后,扯着嗓子喊道:“萧贵妃已走,咱们继续往前走。”
温悦一直低垂着的头这才缓缓抬起,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用余光迅速瞥了一眼萧贵妃离去的方向。
当确定那片华丽的衣角和簇拥的人群都已消失不见,危险暂时解除后,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那口气,在她的胸腔中憋闷了许久,此刻随着一声颤抖的呼气。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总算又逃过一劫,这要是今天被发现,我就是之前那个浣衣局有疤的宫女,然后今天又伪装成太监出宫,我不得死无全尸,吓死了要,真是长这么大也没这么紧张过,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声音小得几不可闻,像是害怕被这宫里的风偷听了去。
队伍继续前行着,温悦的眼神始终紧紧盯着周围的环境,当看到采买太监队路过浣衣局那熟悉的拐角时,她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趁着太监们不注意,她猫着腰,脚步急促又轻盈地从队伍中偷偷溜了出来,飞快地朝着自已在浣衣局的住处奔去。
一路上,她的心跳声如雷鸣般在耳边回响,脑海中不断闪过刚刚惊险的一幕,直到迈进那狭小昏暗的房间,关上房门。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她才坐到桌子边上,给自已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几杯。
“真TM刺激,跟TM玩过山车似的。”温悦喝了好多水,这才缓过神来。
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温悦警觉地站起身来,紧张地问道:“谁?”
“是我,念念。”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温悦赶忙走过去打开门,将念念拉了进来,又迅速地关上。她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念念 ,你可算来了。我这一天,哎。差点回不来了。”
念念一脸关切地看着温悦,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问道:“悦儿,怎么这么说,出什么事了吗?”
温悦苦笑了一声,说道:“本来出去后,在宫外的集市上玩的特别开心,结果回宫后便遇到了萧贵妃,差点就被她认出来了,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念念握紧了温悦的手,安慰道:“天啊,这也太巧了吧,还好,还好没被发现就好。那你在宫外都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快跟我讲讲,我在这宫中都快憋死了。”
温悦定了定神,脑海中浮现出宫外那热闹的场景,细致地与念念讲述着她在宫外发生的一切。
此时,在那阴暗潮湿、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牢狱中翠香蓬头垢面地蜷缩在角落里。她的四肢软绵绵地耷拉着,那是被挑断了筋的惨状,鲜血早已干涸,在她的身下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
翠香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眼神中满是怨毒与不甘,凄厉地嘶喊着:“温悦你个贱人!你如此这般践踏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就算我活不了,我也要让你不得好死!”那声音在牢房中的墙壁间来回撞击,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喊罢,她瞧见门外看守牢房的侍卫正无聊地踱步,便强撑起身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过来。”
侍卫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隔着牢门满脸嫌弃地问道:“死到临头了还折腾什么?”
翠香费力地从怀中掏出身上所有的银钱,用颤抖的手递给侍卫,压低声音说道:“大哥,你行行好,帮我带个话出去。告诉萧贵妃身边的张嬷嬷。。。。”
侍卫瞧了瞧那几枚碎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快速将钱收入怀中,低声应道:“我就帮你这一回。”说罢,便匆匆离开了牢房。
翠香则靠在墙角,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冷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温悦即将遭受的悲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