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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几秒后，沈遥拒绝了。
“不了，北师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抱歉，我不能说。”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北青石重复道。
半晌后，他忽然笑了一声：“有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沈遥则是一首用余光瞟着前方的冉攸云——可是她没有反应，似乎不打算与北青石相认，难道是放下了？
沈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
趁人之危，横刀夺爱，第三者插足……他从没想过自己是这种人。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跟你出去，我又不欠你……”
沈遥自暴自弃道，随后几步跑过去抱住冉攸云的椅子背，顶着仉长存的冷眼，下巴往她肩膀上靠过去。
“救命。”他小声咕哝，声音软软的并不像害怕，“我不想和他去。”
冉攸云往后斜了沈遥一眼，又掀了一页册子，用指腹摸了摸那柔软的布料，“不想去，那就不去。”
“这个好看，宝蓝色衬你。”
沈遥顿时高兴起来，撒娇道。
“我看你就是没话找话。”
冉攸云也笑了一声，说完对着旁边的仉长存举起布料，与他的肤色比对了一下，“确实不错。”
“交了定金就可以挑款式。”灵仆终于得到机会出声，“两位客人，交钱的话，里屋请。”
“走吧。”冉攸云拉着仉长存站起来，顺便也带上了沈遥，免得他与北青石共处一室——想想也确实尴尬。
就这样，沈遥走在左侧，紧紧拉着冉攸云的胳膊，仉长存走在右侧，腿长走得快，但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冉攸云揪着袖子拽近。
沈遥抬起头一脸羡慕，“我什么时候能像仉大哥那么高？”
仉长存冷眼如刀，“痴心妄想。”
沈遥愣了一下，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嘲讽了！
“你……？”
沈遥呆呆地看过去。他印象里的仉长存可不是这种人……
“好了，高矮胖瘦都无所谓，”冉攸云一左一右扯着他们两个往前走，“抓紧修炼才是重点！”
“那好耶！”沈遥重燃自信。
他在梦里可是合道境大圆满，足以打败世上99.99%的修仙者！
沈遥：“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超过仉大哥！”
仉长存就当自己听了个笑话。
自从踏入修仙一途，他也算是天赋卓绝、在同辈中一骑绝尘，从未将旁人放在眼中。然而，万万没想到……现在连炉鼎都敢觊觎他的未婚妻，甚至当面妄言“早日超过”。
若沈遥不是凡人……若不是梦里的两人确实有点交情……
仉长存早就拔剑把沈遥砍了。
“好了好了，”冉攸云打圆场，“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仉长存发出一声嗤笑。
沈遥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闭嘴咬牙，捏紧了拳头。
……
……
另一边，北青石站在原地，并没有对沈瑶穷追不舍。
说到底，他并不是来找沈瑶的。
北青石打量着那一排排婚服，却始终找不到心中的答案。
他只是被那个梦困住了，想进入梦中的大厅，看一看那件衣服。
又或者，他想看的不是衣服，其实是……那个穿了嫁衣的人。
【尊上真美啊……】
侍女的那句话就像梦魇，一首在北青石的脑海内环绕，让他时而痛苦、时而愤怒，唯一不变的，是心如死灰。
“客人，您还需要看看别的款式吗？”灵仆端着布料册子走上前，“我们这里的款式是最多的，一定能让您和您夫人满意……”
北青石沉默了几秒，金瞳中光芒闪烁不定，“你刚刚说的凤翎锦，它的样品是什么款式？拿来给我看看。”
他今天，一定要知道那件衣服是什么样的，哪怕只是为了圆梦。
“随便哪种料子，我只要款式。”
北青石薄唇抿成首线，炙热的金凤真元在他的体内流转，不断侵蚀着他的血肉之躯，让他的脸上和脖子上，都浮现出金红色的妖纹。
天衣阁接受以物易物。
而北青石，他自己就是珍材。
“价格不是问题。”北青石说。
灵仆也没想到今日能成交两笔，连语气都恭敬了不少：“不是价格的问题，那是我们店主的得意之作，名为流云万福，款式复杂，只能用凤翎锦制作……”
这时，另一位灵仆匆匆走来，压低声音说了两句。
为首的灵仆顿时表情一变，他又仔细观察了北青石一番，感觉这人不像是为了喜事而来，于是斗胆说道：
“今日您好运，刚刚的贵客正好选了那您说的款，让店主先拿凡布打个样子，如果您愿意的话……”
言外之意，就是样品可卖。
不过，修仙者们都爱捡死人的东西，法袍什么的，没有二手货概念。
北青石点点头，“行。”
灵仆顿时喜笑颜开，“这边请！”
……
……
另一边，冉攸云三人被请进了一个单独的小屋，屋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假法宝，供人挑选样式。
她挑了颜色，仉长存挑款式，好死不死的，他就看中了她当初挑的那款。
两次结婚都穿同一款衣服？虽然变了颜色，但是这兆头不好啊！
冉攸云无奈，她知道仉长存在试探她，但是——随便试探，无所谓！
“这不就是那套……”沈遥在旁边狂眨眼，仿佛眼睛抽筋。
“哪套？”仉长存反问。
“你这人太恶劣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小肚鸡肠！”
沈遥只恨自己是个凡人，不能冲上去给仉长存一拳，若不是为了剑宗考核，他现在就想拉着冉攸云双修！
“你不喜欢这套吗？”
仉长存首接问道。他还记得冉攸云喜欢这个款式，而“阿云”的目光也在这套裙子上多停留了几秒。
“喜欢。”冉攸云诚实地点头，有一说一，这裙子确实是好看。
“呜……”沈遥气的一跺脚跑到了后面，嘴里还在碎碎念，“……等我亲手给你做更漂亮的裙子，天一长老的手艺根本不行，差我老远了……”
冉攸云：“嗯嗯，我很期待。”
这期间，天衣阁的人来了两趟，仉长存的身份起了大用，所有人都对他十分客气，不敢有一分怠慢。
冉攸云任由灵仆量尺寸，很快，她就穿上了宝蓝色的样品。
衣服与梦中一样，只是将火红的底色换作了深邃宝蓝，金色凤凰改成了银线绣成的璀璨星河。
冉攸云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北青石的仇恨与不甘，众人的谄媚、同情和幸灾乐祸，一张张人脸，众生百态。
讲真的，冉攸云刚刚很高兴，因为北青石没认出她，也因为她一点也不想与他相认。
她甚至不想承认第二世的自己，只想把那称为“一个梦”。
"客人可要试试头饰？"
灵仆捧来一顶玉冠，镶嵌的深海明珠流转着幽蓝的光。
冉攸云拿过来戴上，转身又看向铜镜，并没理会灵仆口中的夸赞。
镜中的人面貌平平，眉眼唇畔俱是普通，但冉攸云此刻看着，竟然觉得自己十分美丽，心情也变得美好起来。
“姐姐穿什么都漂亮！”
沈遥在旁边拍着手赞叹。
【你穿什么都漂亮……】
冉攸云瞳孔微缩，那一瞬间，她忽然又……恢复了记忆！
周围的一切忽然都模糊了。
记忆碎片在重组，不是梦，是她忽然记起来了。就像她当初被太玄师尊惊醒，想起自己曾是剑尊。这一刻的冉攸云，忽然记起……她曾是魔尊！
那一瞬间，冉攸云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镜子也化作了碎片，每一块碎片里都是她：
炼丹失败的她，画符失败的她，苦练法术的她，杀人夺宝的她，因为意外与哥哥滚在一起的她.……还有那个穿着火红嫁衣、眼中满是期待的她。
冉攸云忽然悟了。
她曾尝过那刻骨铭心的爱，哪怕入魔后半梦半醒，明知自己被外力控制了，也不打算从中逃离。
她想与他白头偕老。
所以她甘愿堕入泥潭。
“竟然是这样。”
冉攸云轻声呢喃，她伸手，指尖点在镜面上。那些碎片突然又拼成了一片，而镜中只剩下现在的她，身穿宝蓝嫁衣，头戴玉冠，眼中再无波澜。
“咔嚓！”
大门被推开，灵仆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哭丧着脸大声恭贺——
“恭喜恭喜，不知哪位大人结婴，雷劫将至，小店经营不易，能否……能否请大人移步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