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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香脸色一白，腹中骤然一阵绞痛，冷汗浸透了里衣，疼得满地打滚。
她双眸紧闭，已然没有力气说什么。
王妃淡淡问道：“谁指使你来的？”
“我……不会说的。不……用白费心思……”云香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疼痛令她的神情扭曲。
她自小接受的训练，让她扛住了这波痛楚。更何况说不准暗处正有人看着她，她只消吐出一个字，可能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
咬死不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这么想着，她的意识渐渐溃散，昏死过去。
王妃见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从她嘴里撬出什么东西，遂命人将她关押起来，又命人分头搜寻张侧妃。
一番安排后，王妃摸了摸肚子，便转身进屋，这时院门口却多了一道身影。
“求母妃去看一看韵儿。”少年人清亮的嗓音响起。
王妃回头看了眼满眼焦急之色的少年，轻咳了声，反问：“张院判怎么说？”
施钧眸色略暗了暗，“韵儿可能中了苗人的蛊毒。听闻母妃当年随莫神医在军中见过苗人的蛊虫，兴许能知道解毒之法……”
王妃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他，“我乏了，你回去吧。”
谁知施钧忽然扑通跪了下去，“韵儿年轻不懂事，开罪了母妃，但罪不至死。
母妃您大人有大量，就救她这一次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一跪倒让王妃和施熠都怔愣了片刻。
施熠不愿母亲为难，当即挡在王妃身前，“我母妃有孕在身，精力不济，大哥还是另请高明吧。”
施钧却深深叩首，言辞恳切道：“我深知妹妹和母亲觊觎爵位，未能时时规劝，是我的错。
经此一事，王妃若能不计前嫌，出手相救，我保证一定管住她们，不让她们再造次。”
施熠冷嗤一声，“说得轻巧，你如何保证？”
施钧无奈地笑了笑，“靖北王府以军功起家，然而我志向并不在军中。
待明年春闱考取功名，我自会谋求外放，远离上京。”
施熠眼中带着一丝审视，“距明年春闱还有大半年。”
“我可立下字据。若我母亲、妹妹再度生事，我定将她们带离上京，今生不得回来。
否则，便罚我科举落榜，永不得入仕。”
说着，竟当真唤小厮送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下来，干脆印上手印。
这一通操作不过一盏茶时间，却看得王妃母子惊诧不已。
王妃接过那张印了手印的纸，问道：“你当真要如此？”
“是。只求母妃救韵儿一命。”施钧抬起头，眸中丝毫未见一丝动摇与伪装。
王妃眉心微拧，复又舒展开来，轻叹一声：“罢了，我便去看一看她吧。”
“多谢母妃！”施钧深深拜了下去，眼中盛满感激与期待。
施熠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跟着母亲往拂锦院去。
刚走到小院门口，便见一个小丫鬟迎了出来，满眼的急切。
“大公子，您可来了！姑娘不好了！”
施钧脸色一沉，低斥道：“闭嘴！不准胡说。”
当即也顾不上别的，一行人匆匆进了屋。
王妃果断搭上施韵手腕，细细观察她气色。只见她面如金纸，眼窝深陷，两颊微微凹陷，嘴角还挂着一滴未干的血迹。
王妃蹙了蹙眉，听张院判描述一番施韵病情，又命人把张以珍送施韵的香囊取来，伸手摸了摸，里面却是空的。
正一愁莫展之际，一个小丫鬟似是想起了什么，怯怯开口道：“那日姑娘安置好表姑娘，刚从宅子里出来……”
她虽有些紧张，倒是将那一日施韵怎么摔的情形描述得很是具体。
施熠喃喃道：“这么巧，前脚拿到香囊，后脚出门就摔了，手上还破皮了。”
王妃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立时就要了剪刀，将香囊剪成两半，将香囊内里彻底翻开来抖了抖，便见一些细屑和粉末飘落。
“是金蚕蛊。幼虫细小如尘埃，肉眼几不可察。凶手将幼虫藏在香囊中，辅以少量伴生花的花粉，可让幼虫暂时沉睡。但幼虫感知到血腥气后会苏醒过来……”
“难怪他们要让妹妹受点皮外伤。”施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眸中隐隐浮现一丝期待，“母妃，此毒能解吗？”
王妃略一沉吟，解释道：“也不是全无办法。需要寻到金蚕蛊的伴生花-幽昙花作为药引，辅以金针透穴和解毒汤药，将蛊虫逼出体外。只是……”
“只是什么？”
“幽昙花生长在洱海地区，上京寻常药铺并不售卖此药。”
“那可如何是好？”
“前两年陛下得知废帝的弟弟襄王躲在鹤拓，率军追击，不慎中了此毒。
后来王爷带兵生擒鹤拓族长，逼他们交出幽昙花和解药。当时这批药并没用完，眼下应是在宫中御药局。”
施钧眼前一亮，“我这就去求父王。”
……
靖北王赶在宫门下钥前见到了昭德帝，将施韵中毒的前因后果详细说明。
昭德帝自是不会坐视功臣之女英年早逝，当即命人去取药。然而君臣二人却纷纷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个混进你府中的丫鬟会不会是……”
“襄王余孽。”靖北王点点头，“寻常女子习武已是少见，她竟还会易容，一出手就是金蚕蛊。且内子给她下毒逼供，她也生生扛住了。
这种意志力颇像严格训练出的死士。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很难不将她与襄王联系到一起。”
昭德帝闻言，心中也有了决断，“打入诏狱，好好审上一审。”
-
次日，施韵终是醒了过来，张侧妃也在一处废旧院落里被救了出来。又得知施钧为救施韵做的事，母女俩既心疼又愧疚，倒是消停了不少。
靖北王府暂时恢复了平静。张家这边日子就不好过了。
张家父子本来打着靖北王府姻亲的旗号，私下疏通了关系，本有望在六部谋个肥缺。
出了这档子事，那些官员都是人精，很快就变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