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她缓缓睁开双眸,发现自已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榻上。她挣扎着撑起身子,轻轻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
待视线逐渐清晰后,云裳一眼便瞧见杨戬正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此刻,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正定定地望着窗外那轮皎皎明月,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伤感之色。
云裳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轻声开口道:
“杨公子,你在想什么?”
杨戬微微一怔,旋即回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向云裳,缓声道:“我在想念一个人。”说罢,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轮高悬于天际的明月,仿佛能透过这清冷的月光望见心中思念之人的身影。
云裳闻言,心头不禁一动,当下也不再多问。然而,杨戬似乎并未察觉到云裳的心思,竟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她……从来没有离开我的视线这么久过,我很思念她!”
云裳见状,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怜悯之意,她迟疑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这位令你牵肠挂肚的人,可是你的妻子?”
见杨戬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言语。云裳见状,再次问道:“难不成……是你的心上人?”
这次,杨戬终于有了反应,他先是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涩声说道:
“我与她之间,犹如云泥之别,我根本就配不上她!!”
云裳没想到竟然会从他口中听到如此卑微怯懦的话语。
“为什么?”
杨戬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方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她宛如九天之上的神女般神圣高洁、完美无瑕;而我,不过只是这世间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土!”
云裳听着杨戬这番话,心中满是诧异。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看似冷若冰霜、不可一世的男子,其内心深处竟然隐藏着如此深沉的自卑感!
“你何必妄自菲薄!以你这样的人,自有好女子来配,何须在一棵树上吊死!”
云裳试图劝解杨戬,希望他能够放下过往的执念。
岂料,杨戬只是凄然一笑,然后昂首望向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喃喃自语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声音虽轻,却饱含着无尽的深情与眷恋。
这不是云裳第一次听到他的告白,以前她嗤之以鼻,觉得他所说的过于浮夸,不值得相信。现在再次面对他的告白,云裳的心中却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澜,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她心底悄然涌动!
可是,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云裳经历了无数的风雨与沧桑,她深知,自已早已忘记了如何去爱一个人。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如今已化作遥远的记忆,深埋心底。
她无奈的叹息,或许在这千百年的时光里,她已经失去了再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杨戬观察着云裳,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眸和紧蹙的眉头之上。那一瞬间,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因为眼前云裳沉思的模样,竟然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如出一辙。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却又无法触及的身影。想到此处,杨戬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
三人为躲避四大天王的追杀,只能选择在白天藏匿起来,待到夜幕降临才敢继续前行,一路上,口渴难耐之时,便寻觅山间清澈的泉水来解渴;饥饿辘辘之际,则采摘野生的果实以填饱肚子;困倦不堪的时候,也只能寻找山洞稍作休憩。就这样,经过十多天风餐露宿、艰难跋涉,他们总算来到了万窟山的山脚之下。
在山脚下的一个洞穴里,杨戬等三人正在闭目养神,突然间,洞外传来一阵马匹凄惨至极的嘶鸣声,划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听到这声音,哮天犬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朝着洞口冲去。然而,没过多久,洞内就传来了它急切的求救呼喊:
“主人,主人……”
杨戬与云裳闻声相视一眼,一同快步走出山洞。
刚一出洞,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便映入眼帘——只见一只体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蜘蛛,正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她那八条粗壮如树干般的长腿。其中一条腿正重重地踩踏在哮天犬的身躯之上,可怜的哮天犬被压得动弹不得。而在它们旁边,原本拉着马车的马匹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显然已被这恐怖的蜘蛛精吃得干干净净!
蜘蛛精见到杨戬的那一刻,原本就狰狞可怖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两只眼睛闪烁着贪婪而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她呲牙咧嘴地咆哮道:
“杨戬,你杀了我妹妹,我日日夜夜都想着如何寻到你报仇雪恨,没想到今竟然自已送上了门来!真是老天有眼呐!”
杨戬作为天庭赫赫有名的战将,仇家自然不在少数,一时间他竟也摸不着头脑,不晓得眼前这蜘蛛精口中所说的妹妹究竟是何人。然而此刻,他注意到身旁的哮天犬面露痛苦之色,心中顿时一沉,连忙高声喊道:
“你想要杀的人是我,此事与哮天犬无关,快放开他!”
蜘蛛精闻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哼,休要妄想!你们今天都得成为我的盘中餐!”
话音未落,只见她猛然挥动起那几条粗壮有力的蜘蛛腿,如疾风骤雨般朝着杨戬猛扑过来。
杨戬反应极快,一个侧身迅速扑倒一旁的云裳,带着她一起翻滚躲避。两人如同两颗流星一般飞速冲进了旁边的山洞之中。那蜘蛛精岂肯善罢甘休,八条蜘蛛腿紧紧追随其后,所经之处,地面被硬生生地扎出一个个巨大的洞坑,触目惊心。
最后,蜘蛛精一把拎起哮天犬,也紧跟着冲入了洞内。
进入山洞后,她继续疯狂地舞动着蜘蛛腿,攻势凌厉无比。杨戬和云裳左闪右避,狼狈不堪。洞中的石壁在蜘蛛腿强大力量的横扫之下,无数小石子纷纷坠落而下,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上。不多时,杨戬的身上已出现了多处深浅不一的划伤,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袍。
面对蜘蛛精咄咄逼人的攻击,杨戬和云裳一步步后退,最终被逼到了山洞的一角,退无可退。眼看着蜘蛛精就要痛下杀手,千钧一发之际,云裳再也顾不上其他,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