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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寒假作业有二十四个小节，吴姗姗早起花了半天功夫在空白本上给秦益写完应用题，又用剩下的时间刷题。
下午轮到她打扫院子里的鸡鸭棚子了，还得提前赶公交去市中心上奥数课。
她的寒假就在这样忙碌又充实的安排中结束了。
开学之后，五年级毕业班的大部分课程都是复习从前的知识，她时常在政治课上偷偷的刷奥数题，还被政治老师周忠扔过好几次粉笔头。
不过大部分时候白扬会帮她打掩护，只有在他也低头专注于小说内容的时候，两人才会齐齐被抓。
在奥数班上夜课的时候，也有一些丁征远的拥护者来找她麻烦，比如说拦着她不让进门，或者在她座位上撒水。
只是这些小打小闹都被秦益带着小伙伴给干回去了，偶尔吃点小亏还能挣点小钱，吴姗姗倒是也不介意。
春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临，对面的院子里再次爬满了蛇瓜藤。
在早春的和风细雨中，小巷里多了一批吴姗姗从来没有见过的年轻面孔。
那些返乡的知青找不到工作，只能挤在父母和兄嫂的屋子里受尽白眼，等待着劳动局的安排通知。
吴姗姗知道，这样的等待大多数都是徒劳，没有上级关系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排到号，还不如像李一鸣那样果断的摆摊去呢！
可惜读过书的人大多都脱不下那身孔乙已的长衫，他们依旧追求着稳定的国家编制和国企岗位，殊不知预兆着下岗潮的大变革即将到来。
宋家最近又开始了蛇瓜度日的辛苦生活，眼看着林栋哲脸上的肉都慢慢消了下去，宋莹自已也难受，但她得还黄玲那一百块电视机的贷款，所以只能勒起裤腰带过日子。
林栋哲的积蓄大多被他在寒假里租连环画和买零嘴了，自从玄妙观前那条“商业街”成立之后，他就成了那儿的常客，不过当小巷挣钱小队在白扬他们的点心摊隔壁重启蛇瓜汁生意之后，大家的口袋又重新鼓起来了。
吴姗姗和张敏因为学业没有参与今年的出摊，吴家只派出一个年幼的吴军。
好在小军这两年也在吴姗姗身上学到不少，除了力气小点，其他打下手和揽客的活都能干，而且人也很机灵，是擅长望风的一把好手，每次都是第一个发现城管的。
“姐，我发现林栋哲最近很奇怪。”
有一天，结束出摊回家的吴军神神秘秘的走到吴姗姗边上，小声和她说着。
“他在家本来就吃不上肉，今晚收摊的时候江明哥说摊子剩下的羊肉串和大鸡腿只用原价三成的价格卖给我们，还附送一只茶叶蛋，我、图南哥和筱婷都买了，就林栋哲支支吾吾的。”
“确实奇怪，这不是林栋哲的作风，换做正常情况，他借钱都得买。”吴姗姗皱眉，“他们家虽然在省钱，但林叔和宋姨也不可能会拿走他自已挣的钱啊！”
“而且我还经常看见他站在卖皮鞋的摊子前发呆。”吴军说：“他也不像爱穿皮鞋的人啊！”
“兴许是到了臭美的年纪了。”小敏也加入了对话，“皮鞋那么贵，他估计在攒钱呢！”
“此事蹊跷，未免我们的股肱大臣误入歧途，吴军，现在我受命你为先锋将，务必密切关注，再探！再报！”吴姗姗学着戏文里大将军的模样拿腔道。
“得令——”小军配合的双腿并拢，行了个少先队员礼，“报告组织，一定完成任务。”
他最近正在为上小学做准备，提前向庄筱婷学习了这一值得骄傲的标准姿势。
在吴军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中，林栋哲除了异常节俭之外并没有其他特殊行为，看起来似乎就是想攒钱买皮鞋。
吴姗姗觉得没什么大事，就让小军结束了监视。
结果在四月初的某一日，林栋哲被学校叫了家长。
原因是他的课桌里出现了同班同学周荣的零花钱和钱包，而且被找小偷的周忠抓了个人赃并获。
宋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差点昏过去，但她仔细一想，还是不相信自已儿子是那种会偷同学钱的人。
她连忙去林武峰的厂里找人，夫妻二人一起赶往附小。
另一边，林栋哲出事的时候，庄筱婷就跑过来找了吴姗姗和白扬。
庄筱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拉住吴姗姗的胳膊，将人往办公室那边拉，白扬跟在她们身后。
“姗姗姐，林栋哲没有偷钱，这钱是我们一起挣的，我能证明，有几张上面蛇瓜汁的印记呢！但是那么多的钱，老师们问他随身带着想干什么，他又不说，我都急死了！”她抱怨着，“老师们看他不说话，心里面当然会怀疑，就觉得我为了帮他在说谎，再加上周荣那个坏东西在边上哭闹，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放心，我们一起作证。”吴姗姗安慰道：“周荣这小子肚子里全是坏水，一定是他陷害林栋哲的。”
“林栋哲最近在攒钱，我有看见他老是在角落偷偷数钱。”白扬摸着下巴道：“可能周荣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小子也够阴的。”
他们来到办公室时，就看见林栋哲手里死死捏着那几张钱，倔强的的扬着脖子。
“钱包为什么在我桌子里，我不知道，但是这些钱是我和朋友们一起卖蛇瓜汁挣的。”
“对，我能证明。”白扬跨进办公室的门槛，他高声道：“筱婷说的你们不信，我说的总该信了吧？”
周荣本来赖在地上撒泼打滚，这时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别信他！他们都是一伙的。”他嚷嚷着：“一个外地来的孤儿，平时也没其他人和他做朋友，说出来的话能证明什么？”
听见他这么说，白扬扯起嘴角，他并不发怒，只是看着周荣的爸爸周忠。
“您儿子这么说....所以您也是这么想的吗？周老师。”白扬的北京腔又出来了，“孤儿？”
在他说出“孤儿”两个字的时候，周忠肉眼可见的打了一个哆嗦，然后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已的小儿子一巴掌。
接下来根本没有吴姗姗发挥的余地了，事情非常容易的被解决。
林武峰和宋莹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周忠压着周荣脑袋给林栋哲鞠躬道歉。
林栋哲鼓着腮帮子，嘴里还在絮絮叨叨骂人，令人惊讶的是，办公室的老师们竟然没有一个出来阻止他说脏话的。
回家之后，了解过来龙去脉的宋莹和林武峰将林栋哲叫到跟前。
“栋哲，你攒钱做什么呢？为什么老师们问还不肯说？”宋莹觉得奇怪，明明自已儿子是小巷里最藏不住事情的孩子，“要是没有白扬，你可能就得被周荣给冤死了。”
“爸、妈，我说了你们可得保密。”林栋哲凑到父母中间，压低声音道：“这不是筱婷生日快到了吗？我想给她买一双漂亮的小皮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