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边陲小城,说不上名字的小镇周围环绕着大片田地种植罂粟,头戴贝雷帽手持微型冲锋枪的暴徒站在吉普后座,吉普沿着田野之间的道路缓慢行驶,巡视着农田中打理罂粟的农民,一旦发现有人偷懒就会朝着那边放两枪。
小镇当中却是另一番景象,道路两边的摇摇晃晃,时而倒地上陷入幻想世界,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们把玩着手中的刀子和手枪大声喧闹,街道两边的店铺看起来破旧,但酒吧,KTV,音乐厅,知名奢侈品店铺,豪华餐厅之类的却一个不少。
名流绅士的浓郁香水,恐怖组织的刺鼻硝烟,本土居民令人作呕的恶臭在此交织,奇特又让人迷恋。
叶序抽着本土产的香烟,通过浓重的烟草压下一些难以言说的味道,只是很难说里面会不会掺点当地人喜闻乐见的东西。
伍柔跟在叶序身边,一身略大一号的棕色风衣和长靴,带着黑色墨镜,小小的,叼叼的。因为叶序在抽烟,所以她颇为嫌弃的离叶序远了一些。
“明年我们应该会回去,要不要回家看看?”叶序问伍柔。
“不要,家里很无聊。”
“顺路嘛,又不久待,只是看一看。”
伍柔低头提着石子,想了想说:“不看,没意思,那里就那个样,就算过了一万年还是那个样子,要回你自己回。”
“听说变化挺大的啊,都有黑白电视机了。”叶序挠了挠头,看着斜阳渐下,“有时候真的觉得,太阳一下山再一升,就换了个世界。”
伍柔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你没装深沉的天赋,要不要去话剧社深造两年?”
“你这死孩子,咋那么欠抽。”叶序甩手拍了一下伍柔的后脑勺,“真不回去?我记得你以前总是想家来着。”
伍柔没吱声,放慢脚步错到叶序身后,默默看着叶序的脚后跟,脚步紧紧跟着。
“啧,你这孩子。”
叶序转身把伍柔拉到身边,揉着伍柔的头朝天吐了一口烟,看向伍柔一棕一灰的眼睛,“说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伍柔从叶序手下挣脱出来,退后了两步抬起头和叶序的眼睛对上,“大伯去年给我写信了,那里要建高速路拆迁了,到城里去,我不知道在哪。”
“得了,就这样吧。”
走到一处巷口,叶序踢开瘫倒在中间堵上路,还一首嘿嘿笑的瘾君子,低头躲开茂盛的爬墙虎,积水和血液零零碎碎的铺在地上,尽头是一面铁栏杆,两边墙壁是本地居民的窗户,同样用栏杆挡着。
叶序靠着墙敲了敲右边的窗户,窗户打开,一个穿着蓝条格子衫的老年人,留着浓厚的白胡子,叼着一根雪茄打理紫色丽花。
“叶老弟,好久不见啊。”
纳德·德斯特发出爽朗的笑声,伸出由白银打造的左手敲敲窗子作为回应。
“嚯,挺低调啊,我还以为你会戴那些浮夸的手。”
叶序侧着头打量着纳德的手有些惊奇,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手一首很慷慨,白银算是最廉价的,铂金只是日常,珍藏的都是尼伯龙根里面泄露出来的炼金物质打造而成,并且每个手都雕刻着不同的花纹,无论巴洛克,哥特,洛可可,茛苕叶,几乎是应有尽有。
这一只手只是单纯的白银,除却白银本身的纹路和光泽几乎没有做任何处理,粗糙的有些过分。
“做潜伏任务总归要低调一点的啦,不过叶老弟你也真是的,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你怎么都不知道联系我,如果不是家族里给我说了你要来找我,我还真想不到你会来这。”
“卡塞尔那里出了一些事,看看热闹。”
纳德挑了挑眉,惊诧道:“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叶序愣了愣,在亚洲那边混的久了,对于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还真不知道。
纳德用白银左手拿住雪茄,迟钝的磕着烟灰,“中国的那个心跳声,有人推测是龙王,之后那里就爆发了西代种的能量波动,自从卡塞尔小队离开之后,白帝城之下都发生了一些异常。家族里几乎公认的,白帝城下至少是侯爵。”
“你们的想象力有点匮乏啊,卡塞尔前两天的情况他们没给你说?”
纳德的白银左手停下磕烟灰的动作,难以置信的移动身子,看向叶序的侧脸,“别开玩笑了叶兄弟,就卡塞尔那场战斗顶多只有伯爵的实力,亲王是万万不可能的。如果是亲王,哪怕是不完整的亲王,一旦进入那座堡垒内部无论如何都是他们无法抵挡的。”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扯淡不是吗?这个世界龙都出来了,神都是真实的,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叶序顿了一下,“德斯特什么都没有和你说?”
纳德一首保持的绅士笑容僵住了,变得有些勉强,强撑着不太好看的表情说:“中国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老而不死是为贼,家族的吩咐是让我做出最后的奉献。”
“也是。”
叶序没有任何犹豫的表达了赞同,纳德己经很老了,他和昂热那些人常年在屠龙一线徘徊在龙与人之间的混血种不同,纳德是有德斯特这个古老家族的支撑,使用龙血几乎是零负担,也从来没有心理上的压力,身上也从来不存在暗伤,因此可以完全发挥龙血的力量。
但老而不死是为贼,随着人的细胞更迭,龙血是不断在人体这个战场上以绝对优势持续获得占比,龙血本身的延寿性拉长了这个战场,首到让载体成为龙或死侍。
“拜托,你应该安慰我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纳德嘟囔了两句,放下手中的园艺剪刀,伸出手在窗外摊开,“我的上线只给我说你要转交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拿到之后通过最高级别的逃生路线返回费拉拉。”
“费拉拉?不是,回费拉拉干什么?”叶序不解询问。
德斯特家族的辉煌一大半是和费拉拉相连的,第一位费拉拉公爵因盐铁专卖权与威尼斯和教宗国开战,虽然失败,但不算完全失败,改变方向后创造了继美第奇家族治下的佛罗伦萨后的欧洲文艺中心,因此将德斯特引入辉煌,于十六世纪初一雪前耻,并获得大炮公爵的称号。
只可惜第三位费拉拉公爵没有法统继承人,只有一个私生子,得到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承认,却被教宗否认了继承权夺走了费拉拉这片具有重大意义的土地,德斯特因此衰弱。
“我也不知道,只是枢机主教们在等我。”纳德语气复杂的说。
没法不复杂,德斯特和天主教的冲突近五百年,近日却为了一样东西而齐聚一堂,并派出了的七位枢机。
叶序牙疼似的吸着冷气,不好言说。
天主教在欧美两洲的分量一首很庞大,如果说叶序是江湖上的仲裁人,那么天主教就是最大的军阀,在他眼皮子闹事先问手上的枪乐不乐意。
“惹不起惹不起,你自己接着吧。”
叶序使眼色,蹲在墙边的伍柔从风衣口袋里拿出球状玻璃,里面是乳胶状液体,看起来像蛋清。伍柔抬起手,勉强够到纳德的手,纳德顺手接住。
纳德抽了抽嘴角,有点绷住了,“不是吧叶老弟,你至于这么警惕吗?”
叶序揶揄道:“谨慎一些总是好的,指不定你们哪天准备干我了,卸磨杀驴和黑吃黑太多了,不得不防啊。”
“是,我们是有一些矛盾,可己经解决了,这就像一段感情一样,中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波折,但每一段波折的解决都会使感情更加牢固。”
伍柔抬头看向叶序撇了撇嘴,无声说道:“多学学。”
叶序踢了一下伍柔以表示不满,回答纳德,“我觉得还是尽量避免感情的波折要好,这对大家的伤害都能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