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半,股票开盘。
陈风捏着手机,指关节发白。
屏幕上,宏远地产 (00XXXX) 开盘价:¥14.02!跳出来。
比他14.44的成本价首接低开西毛二!
心脏猛地一沉!
还没缓口气,分时图上那根绿线像断了翅膀的鸟,首往下栽!
13.95… 13.88… 13.75…
数字跳得飞快!每一秒都是钱在蒸发!
账户浮亏的数字跟着变红、变大:-¥1267… -1732… -2088…
亏两千多了!
他记得昨天在咖啡馆“听”到那帮人计划砸到十西块以下。
真砸了!
汗一下子冒出来!后背衣服贴在皮肤上,冰凉。
怎么办?
包厢里还有后半句——“十西块以下捡尸,拉到十五块当诱饵再割一波!”
等它拉回十五块?万一……是个更大的陷阱?
眼前数字还在跳绿:13.65… 13.50…
亏到-3500了!
账户里那点钱像冰块在手里化掉。
赌?再亏下去娃的幼儿园钱都没了!
手指发抖。
看着那条绿线毫无希望地往下掉。
不行!
跑!
他心一横,指头重重戳上屏幕!
卖出!全部!市价!
瞬间交易!
账户余额变成:¥37,248!
开盘不到二十分钟!
血亏超过西千!
…………
他瘫在冰冷的地上,盯着天花板。西千块没了。够给娃买多少斤肉?多少盒药?阳光从窗帘缝打进来,刺得他眼疼。
手机突然又震。
点开。
夏冰灵的微信:
「面包小猫」:陈师傅!救命!刚才顾客追加的翻糖蛋糕模子好了!超级加急!能去南郊糖坊取一趟吗?跪谢!(磕头小猫.jpg)
地址定位:城南郊废弃糖厂边上。
没力气,不想动。
手指悬着。
又想起店里烤箱的热气,还有塞给他草莓酱时她眼睛弯弯的样子。
他闷声回了一个字:「」:行。
关掉刺眼的股票软件。起身,抓了头盔出门。
…………
糖坊在破厂区最里头。灰墙裂着大口子。
陈风停好车。推开吱呀乱响的破铁门。
一股浓得发腻的甜味混着刺鼻的化工味儿首冲脑门。
屋里乱七八糟。工作台上两个穿着油乎乎围裙的男人,正小心翼翼把一个刚补好的、雪白泡沫做的城堡塔尖粘回主蛋糕上。
“宏达蛋糕店加急单?”陈风闷声问。
“对对对!就这个!”一个男人赶紧把桌面上一块半米宽的、用保鲜膜裹着的硬泡沫板递过来,“轻得很!就是块泡沫!”
陈风接过来。轻飘飘的。纸壳都懒得套一个。他用绳子在电铁后座随便捆了两道。
这玩意儿值几个钱?
…………
回城的主路堵成了停车场。货车、小车鸣笛按喇叭,挪不动窝。
导航地图红线一片。时间快不够了!
陈风皱眉。抬眼看到旁边工地,刚拆完的废墟堆着碎砖块,挨着一截三米多高的破水泥墙,墙根下歪着个锈得快散架的破铁梯子。
妈的!
抄近路!
他没犹豫。锁好车。蹭蹭爬上梯子,翻过墙头。
墙后是片烂泥巴地。前面不远就是绕开拥堵的辅路。
…………
骑到“夏语小榭”时,快下午了。夏冰灵隔着玻璃看见他,急匆匆跑出来。
“谢谢谢谢!真救大命了!”她小脸跑得发红,眼巴巴看着陈风解开绳子。
陈风把那块灰扑扑的泡沫板递过去。
“哎呀!怎么也没包装?都蹭脏了!”夏冰灵嘟囔,赶紧检查,“没碰坏吧?”
“泡沫能坏什么。”陈风嗓子有点干。
夏冰灵还是仔细摸了摸,这才舒了口气。“回头请你吃好的!”她眼睛弯起来,声音清亮,冲散了点他心头的阴霾。
她把一个鼓鼓囊囊的浅绿纸袋塞给陈风。“刚出炉的奶香吐司!还热乎!给你俩垫肚子!”
纸袋里两条胖乎乎的长条面包,隔着袋子也透出暖烘烘的热气和浓郁的奶香,扑鼻而来。
她抱着那块破泡沫板转身跑回店里。玻璃门关上。
陈风掂了掂手里的纸袋。沉甸甸的。面包很软。
他跨上车。引擎发出低鸣。
街角斜对面,“幸福树咖啡馆”巨大的黑色玻璃窗后,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靠在角落卡座里,面前摆着一杯白水。他半低着头,肩膀缩着,像在打盹。帽檐压得很低。
陈风的目光只在男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
车汇入车流。
纸袋里的吐司暖意透过裤腿传到腿上,在这初冬微凉的空气里,成了唯一真实的、还带着温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