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的风闷得像块湿毛巾。九号电铁引擎的嘶鸣在陈风手下拧成了低沉的咆哮。他车头一甩,拐进抄近路的水泥厂区小道,导航终点猩红地定在“星耀汇”——夏冰灵微信里那条“没人敢接的蛋糕单”像磁石一样吸着他油门全开。
意念凝聚!鸽眼发动!
嗡——熟悉的撕裂感短暂侵袭。
视野如同搭载高速摄像机,瞬间穿透城市钢铁丛林锁定城南——“甜蜜时刻”中央厨房!
清晰画面嵌入脑海:
西座小山般的三层巨型翻糖蛋糕正被小心移入定制保温箱!外层糖皮喷绘成浩瀚星河,点缀银箔碎闪!六名穿着雪白厨师服的师傅动作紧张得像拆弹!旁边老板对着手机吼得脖子爆青筋:“……设备调试提前了!三点前必须送到B馆!加钱!三倍!现在!立刻!”
目标确认! 三点整!十八公里!最棘手的——新区外围那片被几十吨重卡碾成了泥沼地狱的施工便道!
油门轰到极限!车身微颤如同一柄离弦的黑色箭矢扎入汹涌车流!
…………
噩梦般的路况如同巨兽张开泥泞大口。轮子下的黄泥浆混着棱角锋利的碎石,深深浅浅的“炮弹坑”盛满浑浊的泥汤,扭曲的车辙印如同大地撕裂的伤口。
“龟甲扎根!” 意念催发下筋骨皮膜瞬间绷如铜浇铁铸!车身如履平地!巨大的颠簸被腰胯膝精密联动层层化入虚空!泥坑只让轮胎陷下寸许便被沛然蛮力硬生生提起!
黄黑色的泥浆被甩成扇面!前面一辆踏板小电驴轮子卡在湿软深坑里打滑空转!车主急得跳脚大骂!陈风一拧车把,车身几乎倾斜西十度,紧贴着半堵废弃水泥墙根,轮子只蹭着泥坑边缘!
“鱼鳞泄流!” 意念引导车轮精准切过水洼边缘光滑如镜的稀泥层!如同溜冰般划出一道精妙短弧!擦着深坑边缘掠了过去!
时间在飞驰!抄近道钻入物流园背后的钢架废墟!满地都是废弃的钢筋断角和锈蚀铁板!
“猫足踏尘!” 脚尖轻点地面岩石凸起借力!车身如同没有重量般在障碍物间腾挪闪烁!每一次凌空转折都精准避开致命尖锐!
星耀汇那栋炫目的玻璃晶体建筑闯入视线时,电子腕表分针堪堪跳过最后一个格子:14:59。
保温箱巨大得像小冰柜!陈风肌肉贲张,后背弓起如同绷紧的铁弦!三步化作两步!挟着满身风雷和泥点冲上铺设好的迎宾通道侧翼!
“哐!” 保温箱稳稳墩在签收台侧边空地!
“搞什么……” 戴着耳麦的布展经理惊得一哆嗦,差点把对讲机砸地上。
陈风点开APP签收码,屏幕亮起绿灯:“甜蜜时刻!14:58送达!”
经理看着手机屏幕上精确到秒的时间戳,又扫了一眼陈风工装上干涸成盔甲的黄泥巴和开裂染血的虎口绷带,所有责难都卡在了喉咙里。
“滴!” 三倍加急费瞬间到账!数字烫眼!
…………
回去走了条稍远但平稳点的路。电驴滑过“夏语小榭”街角时,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橱窗依旧灯火通明,暖意流淌。但熟悉的暖杏色身影没有出现在柜台前。
多了两张新面孔:一个圆脸小姑娘绑着清爽马尾辫,正小心翼翼地把蓝莓泡芙放进纸盒,动作带着新手的生涩;另一个梳着利落妹妹头的姑娘,踮着脚整理货架上的提拉米苏盒子。两人的崭新制服熨得平平整整。
玻璃门推开一条缝隙,柜台深处操作间飘来一缕焦糖的甜香。夏冰灵纤细的身影隐约忙碌着,只是她今天没系围裙,也没到前厅来。倒是她妈妈——那位穿着素雅、仪态讲究的阿姨,身影在磨砂玻璃后一闪而过,低声叮嘱着圆脸姑娘什么。那目光始终留着一分余光在店门方向。
看来那次事故的阴影,终究让她妈妈固执地锁紧了一首捧在掌心的珍珠。
陈风收回视线,油门轻点。车身带着泥水刮擦痕迹平稳驶离。
* * *
证券交易所巨大的玻璃幕墙在午后的光线下折射着冷硬的财富光芒。猩红的、墨绿的股票代码瀑布般在巨大LED屏上奔涌。
“……海天航运疯了!七连板!今天又冲涨停!老子真该把房子押上去!” 绿化带旁两个中年男人激动得唾沫横飞,一个用力拍打着手机K线图。
“嘿!老李你那算什么!我那哥们内部消息,刚重仓了三环生物,坐等下周翻倍……”
“金源科技庄家疯了!敢这么拉……”
零星的股票名号如同烧红的铁屑溅进陈风耳膜。
钱!快钱!孩子要干净安全的小房子!要幼儿园明亮的大门!柜子底下那沉甸甸的两万块像块吸饱了毒液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
光靠两个车轮子蹬单?那是牛拉破车!
破局之法……昆虫!变成虫子!
念头如电光炸裂!
蚂蚁!就是蚂蚁!
渺小如尘!无声无息!能钻进最森严的玻璃幕墙缝隙!顺着空调管道爬进金融精英们的顶级办公室!
贴着造价昂贵的定制西装裤管爬上红木会议桌……蜷伏在嗡嗡作响的电脑机箱散热口外……
窃听!
窃听那些昂贵的嘴唇里吐出的含金量最高的字符:
“…并购报告最终版本今晚过会…”
“…资源出口配额下周发公告…”
“…审计报告压下…周五前必须拉高出货…”
一个念头清晰如刀刻:利用虫豸的隐形,窃取信息洪流中的金粒!
赚一趟顶一百趟!
就用蚂蚁!
他眼神深处燃起两点幽冷的火光,后背那道旧伤痕也在亢奋下隐隐发烫!像通了低压电流。
风险?被一脚踩碎?被防虫喷剂化成焦炭?
值得!
绿灯亮起。九号电铁平稳滑入车流。车窗玻璃上,外卖员沾满泥点的帽檐侧影,与摩天大厦墙上跳跃的上亿数字交叠。像一只即将潜入人类财富迷宫深处、最不起眼的探针。
行至下一个街口红灯。
路边咖啡店遮阳伞下,一个拎着鳄鱼皮公文包的精英男正举着冰美式唾沫横飞地打电话:“……王总!内部确认了!重组消息下周三正式放风!现在就是闭眼扫货的时候!三环制药底仓给我打满!别犹豫!”
旁边玻璃映出陈风帽檐下骤然定格的锐利眼神。
三环制药…闭眼扫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