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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进凤仪宫时，檐角的铜铃正撞碎满阶月光。
木月见坐在喜床上，盖头下的视线落在绣着并蒂莲的鞋尖上。喜服是庭杨亲手挑的，绛红缎子绣着金线缠枝莲，领口袖口滚着月白狐毛，衬得她肌肤比雪还亮。妆奁里的螺子黛是她亲手磨的，眉峰画得比往日更挑，像初春的柳叶。
“吱呀——”
殿门被推开半寸，檀香混着酒气涌进来。木月见的指尖微微发颤，盖头下的睫毛扑簌簌跳了跳。
“月见。”
庭杨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春溪，带着点发颤的尾音。她捧着合卺酒站在床前，月白色喜服上绣的凤凰被烛火镀了层金边，发间的同心结红绸垂到腰际，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木月见突然想起三日前，她在御花园撞见庭杨偷看自己试妆。那时庭杨耳尖红得要滴血，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蒸酥酪，说是“给女帝润润嗓子”。可此刻，她眼里的光比那酥酪还甜。
“皇夫。”木月见轻声唤她，盖头下的声音闷闷的，“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庭杨的脚步顿住。她望着床榻上的人，喉结动了动。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碎金，把那抹惊艳烧得更烈——木月见的盖头被烛火映得透红，鬓边的赤金步摇垂着东珠，随着她微微侧头的动作轻颤，像落了满树的星子。
“我……”庭杨的手指绞着喜服的袖口，“怕碰坏了你的妆。”
木月见“噗嗤”笑出声，伸手扯住她的手腕。庭杨的掌心烫得惊人，像捧着团刚从炭盆里掏出来的火。她顺着那只手望去，正撞进庭杨的眼睛里——那是比星子还亮的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惊艳。
“过来。”木月见拉她坐在床沿，“我让你看。”
庭杨的呼吸骤然急促。她望着木月见缓缓抬手，指尖勾住盖头的一角。绛红缎子滑落的瞬间，烛火“噼啪”炸响，映得满室生辉。
木月见的妆容比想象中更艳。螺子黛画的眉如远山含黛，胭脂点在颧骨上，像落了两瓣桃花。最妙的是唇上的樱桃色，是庭杨亲手调的玫瑰膏，此刻被烛火一照，亮得能滴出血来。
“月见……”庭杨的声音发哑，“你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
木月见的耳尖红了。她伸手戳了戳庭杨的额头：“油嘴滑舌。”可指尖却轻轻勾住庭杨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这里跳得快吗？”
庭杨的喉结动了动。她能清晰地摸到木月见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震得她掌心发麻。
“喝了这杯酒，就是真夫妻了。”木月见捧起合卺酒，递到庭杨面前。
酒是御膳房新酿的樱桃蜜酒，甜中带点微酸，像极了她们初遇时的味道。庭杨接过酒盏，指尖与木月见的相触，两人同时一颤。
“我先喝。”木月见仰头饮尽，酒液顺着嘴角滑下来，在锁骨处积成个小水洼。她伸手去擦，却被庭杨按住手腕。
“我来。”庭杨低头，唇瓣轻轻擦过她的锁骨，舌尖卷走那点酒渍。木月见的呼吸乱了，手指揪住庭杨的衣襟，能摸到她心跳的节奏——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该我了。”木月见捧起另一盏酒，这次却没急着喝。她望着庭杨泛红的眼尾，突然凑近，“皇夫，我要你发誓。”
庭杨的呼吸顿住。
“一生一世，一双人。”木月见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若负我，我便拆了你的工部，毁了你的水利图，让你……”
“让我怎样？”庭杨笑着凑近，“让我给你当马骑？”
木月见的耳尖更红了。她伸手捏住庭杨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我要你，往后每一年的今日，都陪我看镇龙台的龟甲开花；要你，老了坐在摇椅上，还喊我‘月见’；要你……”
“要我永远不松开你的手，永远伺候你的生活起居，一日三餐。”庭杨替她说完，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月见，我发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殿外突然传来礼官的唱喏声，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咳。”木月见红着脸整理盖头，“他们怎么还没走？”
庭杨憋着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揉皱的喜服：“许是看咱们喝得太慢。”
“那便……”木月见突然倾身，在庭杨唇上轻轻一啄，“速战速决。”
庭杨的瞳孔骤缩。她望着木月见泛红的脸颊，喉结动了动，反客为主地扣住她的后颈，吻得又深又长。烛火在两人交叠的身影里摇晃，把影子投在帐幔上，像两株缠在一起的树。
“月见……”庭杨的声音闷在她颈窝里，“我方才说的，可还算数？”
“算数。”木月见的手指缠上她的发，“但你得补我个礼。”
“什么礼？”
“明日早朝，你要替我挡左相的‘冲喜’折子。”木月见憋着笑，“他昨日还说，皇夫初婚要‘圆房三日’，让满朝文武来贺——”
“那我便去御书房，把《大真律例》抄一百遍。”庭杨笑着应下，“抄完再替你写《水利图注》。”
“好。”木月见吻了吻她的眉心，“拉钩。”
两人勾着小拇指，烛火突然“噼啪”炸响。
“叮——”
元宝的声音从妆奁里传来：“检测到甜蜜值超标！宿主洞房花烛时间己达标，自动熄屏。”
木月见手忙脚乱去捂妆奁，却见屏幕上的字还在跳动：【温馨提示：女帝与皇夫的初吻时长2分37秒，建议今日加餐糖蒸酥酪~】
“臭元宝！”木月见抄起锦被砸过去，却被庭杨笑着接住。
“它说得对。”庭杨把锦被盖在两人身上，“该加餐了。”
她起身去拿蜜饯，木月见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轻声说：“庭杨。”
“嗯？”
“我好像……比想象中更幸福。”
庭杨回头，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她发间的同心结上。她笑着走回来，把蜜饯塞进木月见嘴里：“那便再幸福一辈子。”说完首接欺身吻了过去
木月见的唇瓣比想象中更软，带着点玫瑰膏的甜。庭杨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得耳膜发疼；能闻到木月见发间的木樨香，混着茶汤的清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快得和她自己的节奏重叠。
“月见……”她的声音闷在木月见的唇间，带着点破碎的尾音。
木月见没有回答。她望着庭杨泛红的眼尾，突然伸手勾住她的后颈，将人拉得更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相碰，能看见彼此睫毛上沾着的烛火碎金。
“皇夫。”木月见的呼吸拂过庭杨的耳垂，“你方才说‘伺候朕’，可没说要怎么伺候。”
庭杨的喉结动了动。她的指尖轻轻抚过木月见的脸颊，触到那片被烛火吻过的温热。木月见的唇又凑近了些，带着点引诱的意味，像朵开在夜色里的桃花，明明娇弱，却勾得人挪不开眼。
“月见……”庭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
“我知道，朕不介意你是女子。”她望着庭杨的眼睛，“朕只知道，若这天下没有你，再高的龙椅也是冰窖；若有你在，草棚茅屋也能煮出热汤。”她将额头抵着庭杨的额头，“你是庭杨，是那个会修水车、会酿玫瑰酒、会在雪夜给朕暖手的庭杨——是朕的命。”木月见突然吻住她的唇，温柔又坚定。
这一吻不像初遇时的青涩，它是酝酿了从她们相识，相知，同甘共苦的情愫，是藏在奏疏里的只言片语，是深夜批折子时偷偷望向对方的眼神，是此刻烛火下，终于敢交付的真心。
庭杨的指尖颤抖着，抚上木月见的脖颈。那里的皮肤比想象中更细腻，能摸到血管跳动的轨迹。木月见的唇瓣在她舌尖轻轻扫过，带着点甜津津的味道，像极了去年春天她在御花园摘的樱桃。
“月见……”庭杨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等这天，等了好久好久…我到现在都觉得好不真实”
木月见的动作一滞。她望着庭杨泛着水光的眼睛，突然笑了。她的舌尖缠上庭杨的唇珠，轻轻一舔，惹得对方浑身一颤。
“那便……”木月见的呼吸拂过庭杨的耳畔，“从今夜起，日日夜夜，都陪着我。”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了，可黑暗里，有两簇更亮的光在跳动——那是两颗终于靠近的心脏，正用最炽热的方式，诉说着“我愿意”。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敲过三更。
………………………
更夫的梆子声敲过西更时，木月见窝在庭杨怀里，指尖还勾着她的发尾。
“皇夫。”她迷迷糊糊地唤。
“嗯？”庭杨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手臂却将她搂得更紧。
“明日早朝，”木月见蹭了蹭她的颈窝，“你要替我挡左相的‘冲喜’折子。”
庭杨低笑出声，吻了吻她的发顶：“好。挡完折子，我们去御花园看新开的桃花。”
“还要……”木月见的唇瓣擦过她的耳垂，“再亲一次。”
庭杨的呼吸乱了。她望着怀里的姑娘，月光下，对方的眼尾还沾着未褪的红夹着金丝喜被下雪白的身子上的红痕，像朵开得正艳的桃花。
“好。”她轻声应，“亲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风掀起窗纱，吹得案头的《大真律例》哗啦翻页。最后一页，是木月见昨夜亲笔写的批注：“帝王贴身侍卫，当以真心相待，终身不离。”
而此刻，两个身影在黑暗里交叠，用最温暖的姿势，将这句话，写成了永远。
凤仪宫的红绸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檐角的铜铃仍在轻响，像是在替这对新人，数着往后的岁岁年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