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昊惊喜又疑惑的看着掌柜的,心里天人交战:炸了墨家工坊?我是要改革墨家工坊啊……等等,拆了重建算不算改革,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破产重组!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为什么要对付墨家工坊?”掌柜的大声对在场众人喊到:“你问问他们,谁家亲人离世和墨家没有关系,谁的挚友不是因为工坊肢体残缺,当初我女儿也是因为墨家的……看到尸体时,眼睛都炸没了……说工坊为祸一方都是轻的!咱们这个小地方的百姓生活本就不易,这墨家工坊的所作所为更是雪上加霜!”
柳昊盯着图纸上朱笔圈出的爆破点——正是他当初组装朱雀弩的第七车间。
记忆里抽搐的断腿学徒、熔炉旁焦黑的尸体在眼前闪回,他喉结动了动:“炸了这工坊,附近几条街的不会被牵连吗?那里可是有不少百姓的。”
“我们会用阴阳术设置结界,会兜住八成冲击。”账房老头拨动卦象算珠,显出的咒文在空中织成网状虚影,
“剩下那两成……”他枯瘦的脸隐在阴影里,“总比让工坊继续吃人强,要是不除了它凉城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暗门“吱呀”一声,黑衣人扯下兜帽露出工坊主管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柳昊惊愕的看着他。他胸口凸起的机关核缠满了绷带,齿轮转动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柳昊看着主管的样子:“你这是怎么搞的……改造自己了?”
工坊主管皱着眉头:“前几天的事故,没躲开……不说了,我这个样子挺不了多少日子了。我还是幸运的,上个月第七车间炸膛,子丹用结界把毒烟全压进匠人窝棚——知道那晚咳死了多少学徒吗?”
柳昊后槽牙咬得发酸。现世企业的“福报论”与子丹的“兼爱非攻”在脑中重叠,都是同一把剔骨刀。
“小子,你在工坊捣鼓的什么八小时工制,当时我就看出来了,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人。”主管那不满皱纹的老脸逼近,“流水线效率提了三成,报废率降了一半——子丹老匹夫表面骂你胡闹,背地里偷学你的法子给其他工坊用。”
他混着血丝的唾沫星子飞溅,“知道为啥让你走?因为你动了墨家千年不改的祖训!”
胖掌柜的圆脸挤进两人之间,鼻尖都快贴上柳昊的脸了:“这些天你在酒楼摆平兵家闹事、用‘有机认证’忽悠农家弟子,连法家的竹尺都敢篡改……”
他肥手拍向柳昊肩头,“进酒楼的第一天我就看你很不错,凉城需要你这种‘异端’,本来也没想用你干什么,但这些天我看出来了,你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合我胃口。我看好你年青人,世界以后的发展,还要靠你们这样的有生力量,世界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你就是王牌!”
“您这饼画得……。”柳昊屈指弹了弹铜油坛,坛底阴阳家的爆破卦纹,又看了看图纸红圈。
掌柜的咧嘴笑道:“柳小友,知道为啥选你当王牌吗?”
他的肚腩挺了挺,“墨家那群榆木脑袋只会拧螺丝,各家学派那帮人精又满肚子算计——只有你,敢在流水线上贴‘拒绝007’,能对着法家刑典改‘最终解释权’……你小子像根搅屎棍,专治墨家的陈年老便秘。”
他肥手一挥,图纸炸成碎片,“凉城就要你这种混不吝的刺头!”
熟悉的“福报论”腔调让柳昊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盯着布局图碎片,“让我加入可以,有个条件。”
柳昊说道:“所有被工坊害死的家属,抚恤金翻十倍——钱从墨家工坊的钱库里扣。”
掌柜的满意的笑了笑,“好,我没看错你,今晚行动!”
子时的敲更声被墨家工坊的轰鸣声盖了过去。柳昊贴着第七车间的铜墙,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身形,他可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结界起!”
酒楼掌柜的肥手拍向地面,绸衫上“子曰成规”的金文腾空炸裂,化作半透明屏障罩住工坊西侧。
跑堂乙蹲在墙根,顺着墙撒下促生粉,噬铁草根须如嗅到血腥的蛇群,顺着地脉向熔炉房疯蹿。
“小柳丁,卦象方位!”账房老头拨动算珠,青光在铜油坛上投射出工坊立体图。
柳昊盯着错综的齿轮管道,不由得想起现世地铁线路图——那些代表标记出的红叉,此刻正与爆破标记完美重叠。
“坎位水车轴芯,离位朱雀弩库,兑位……”
“说人话!”翠花姐的冰锁缠住一截从工坊中崩飞的齿轮,寒气将齿轮瞬间冻成了冰渣。
“左上角、右下角,还有——你头顶!”
噬铁草己爬满三十米高的水车骨架。
“引爆组就位!”工坊主管的机关胸腔发出齿轮卡壳的呻吟。他肋间的绷带己渗出了不少的血迹,还在搬动者铜油坛推向卦象标记点。
轰!
第一声爆炸来自天枢齿轮房。火光裹着铜油热浪冲天而起,墨家守夜弟子的惨叫刚出口就被气浪掀飞出去。
柳昊指抵胸口,青光裹热浪结成半透明屏障,篆文(安全生产)在气浪中忽明忽暗,堪堪挡住飞溅的铜渣,勉强护住身后三人。
“有人攻击工坊!”墨家弟子蜂拥而出。
熔炉房的铜汁如岩浆倾泻,却在触地前被翠花姐的冰锁冻成了雕塑。跑堂乙趁机撒出促生粉,食人花从地缝暴起,将追兵连人带弩箭嚼成铁渣。
“小心右翼!”柳昊的是非之眼突然刺痛。视野里,二十名墨家精锐正从崩塌的仓库冲出,为首者手持的并非机关弩,而是刻满《墨子·节用》的青铜算盘——子丹的亲传弟子到了。
“乾三连,坤六断!”账房老头暴喝,卦象青光化作囚笼扣向敌阵。墨家弟子将算盘珠冲着阵法撒出,“节用”二字炸成金色箭雨,将卦象撕得粉碎。
“他们的灵气……居然可以爆开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