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福报茶盅裂

CBD 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冷硬的光芒，将暮色切割成无数菱形的碎片，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出城市的繁华与喧嚣。

姜璃站在地铁安检口，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银镯，突然间，银镯发出一阵尖锐的蜂鸣声，在嘈杂的地铁站里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藏青色西装的青年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突然栽倒在闸机前。他的公文包也随之掉落，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成捆的茶包，它们的包装上印着“奋斗者能量茶”的字样，在日光灯下泛着荧绿色的光，那诡异的颜色，让人不禁联想到坟前飘摇的冥纸。

"第七例了。"陆昭用保温杯接住坠落的茶渣，杯口浮起的热气凝成张扭曲的人脸，转瞬又化作数据流消散，"这周猝死的程序员，工位都囤着这款茶。"

安检员举着检测仪的手在发抖，仪器红灯疯狂闪烁，映得青年发青的指节如同枯枝。姜璃的苗刀尚未出鞘，己嗅到空气里淡淡的茶霉味——那是尸体开始发酵的征兆。

解剖室的无影灯下，法医的镊子悬在半空。姜璃的银镯擦过解剖台，手机屏突然投出全息影像：死者心脏长满茶树状血管，每根毛细血管都蜷缩着半透明的蛊虫，它们外壳的纹路，与茶包暗纹如出一辙。

"这不是猝死，是茶蛊噬心。"姜璃的苗刀挑开茶包，茶梗突然自动拼成符咒。母亲泛黄的笔记在记忆里翻开，朱砂圈出的"舍身蛊"三个字正在渗血——以人血为引，以执念为饵，中蛊者会化作茶树养料。

陆昭的蛊虫突然撞碎茶杯，瓷片在地面拼出"周氏集团"的篆体。姜璃猛然想起母亲实验室的残片，那些被茶渍腐蚀的账本上，同样烙着这个家族徽记。二十年前母亲追查茶蛊案失踪时，最后接触的正是周氏旗下的茶厂。

地铁隧道的风裹着茶香扑面，姜璃突然按住心口。银镯爆发的灼痛中，她看见幻象：无数上班族在格子间里融化，他们的血肉化作茶汤，滋养着云端某座看不见的茶山。茶树枝头挂着的，赫然是周氏集团的logo。

"去大厂。"姜璃扯开西装外套，汉服广袖里滑出三百张镇魂符。陆昭的保温杯盖突然炸裂，本命蛊虫在杯口焦躁地画出八卦阵："周氏茶园的安防系统，用的可是上古蛊阵。"

“怎么，你是不行？还是害怕？”

夜色中的互联网大厂像头蛰伏的机械巨兽，茶水间的咖啡机吐着血色茶汤。

姜璃的苗刀贴着墙根游走，刀刃映出走廊拐角处一闪而过的黑影——那是个抱着茶罐的清洁工，后颈处隐约可见茶树年轮。

"新来的？来杯福报茶？"秃顶主管突然从转角钻出，递来的茶杯底沉着半片带指纹的茶叶。姜璃的银镯突然发烫，杯中茶汤竟映出主管昨夜的行踪：他正将整罐茶粉倒进通风管道。

陆昭的蛊虫顺着网线爬进服务器，数据流中突然涌出茶色代码。三百个加班申请弹窗挤爆屏幕，每个窗口都嵌着张程序员的脸，他们眼球布满茶树根须，键盘敲击声化作茶臼捣骨的闷响。更可怕的是弹窗右下角的倒计时——距离"35岁大限"，还剩1095天。

"你们毁不掉996的福报！"主管突然扯开领带，茶树根须刺穿衬衫在办公室疯长。姜璃的银镯化作三百茶针，钉住正欲逃窜的U盘。追进地下机房时，服务器集群正在浇灌茶汤，每台机器都插着根"奋斗者能量茶"的输液管。

冰柜的冷冻层码着整整齐齐的程序员尸体，他们胸腔插着茶树枝，根系连接着上方的茶山模型。姜璃的苗刀劈开服务器，茶汤中浮出本残破账册，账页间夹着的茶叶突然说话，竟是失踪技术总监的声音："他们在茶汤里种了代码毒株，每杯茶都是寄生契约..."

警报声截断话音，整个楼层的日光灯突然变作茶褐色。三百个茶蛊程序员破墙而出，他们手中键盘弹出的茶枝，在空中凝成"福报"二字的镣铐。姜璃的银镯擦过最近的茶枝，镣铐突然显形——那是用人民正义劳动法条条文扭曲而成的枷锁。

"破！"陆昭扯开西装露出心口蛊纹，暗红脉络瞬间爬满整面茶山模型。蛊虫群化作数据流钻进服务器，将"福报"二字反写为"人民正义劳动条例"金文。茶山模型突然绽放新芽，嫩芽上结着人民正义劳动条例的果实，每颗果实都映着个程序员的笑脸。

晨光穿透机房时，康复的程序员们正在拔除茶枝。最新推送的新闻里，某大厂宣布取消大小周，茶水间的咖啡机吐出正常美式。姜璃的茶针刺入云端服务器，茶山模型的根系突然震颤——那些被茶蛊吞噬的岁月，此刻都化作数据洪流，冲刷着每个打工人的终端。

"要尝尝真正的程序员快乐水吗？"陆昭递来青瓷盏，茶汤里浮着片带疤的茶叶，"用加班费买的龙井，沏出的茶最是醒脑。"

姜璃的银镯擦过茶盏，水面浮现母亲的笑脸。那些被茶蛊吞噬的岁月，此刻都化作茶案上的年轮，每圈纹路都在诉说：真正的福报，不该是血肉浇筑的镣铐。风过茶山时，新栽的野茶树开了第一朵花，花瓣落在键盘上，凝成行代码：while(life＞0){keep_figh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