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弥漫着血腥、药味、水腥恶臭和浓得化不开的尴尬。苏妙妙刚撕下衣角,手抖得像帕金森,正准备给地上那位浑身是血、半昏半醒、嘴里还无意识哼唧着“姐姐痛痛”的混合版大佬包扎,头顶石磨盘上方就幽幽飘下来一句:
“咳咳…嗬…下面…动静挺大啊?刚才…老头子好像…听见有人喊‘姐姐抱抱’?丫头…你…你们…在地窖里…玩什么呢?”
周掌柜那气若游丝、却带着十二万分八卦(和“我懂我都懂”)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扎在苏妙妙紧绷的神经上!
苏妙妙:“!!!” 她手一哆嗦,差点把布条怼进顾云深手背的伤口里!
玩?!玩命还差不多!玩泥巴怪大战!玩反派大佬幼龄化!玩心跳蹦极不带绳!
她僵在原地,感觉一股热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脸皮烧得能煎鸡蛋!这老头儿!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挑这种史诗级社死现场醒!还“姐姐抱抱”?他耳朵是装了雷达专门捕捉这种关键词吗?!
“周…周伯!”苏妙妙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被捉奸在床(?)般的慌乱,“没…没玩!是…是顾云深他…他受伤了!伤得很重!”她赶紧甩锅给伤员,试图转移重点。
“受伤?”周掌柜的声音拔高了一度,带着毫不掩饰的“你看我信吗”的怀疑,“伤得喊‘姐姐抱抱’?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回见这种…呃…疗伤方式?” 那语气,充满了“年轻人真会玩”的沧桑感慨。
苏妙妙感觉自己的脚趾头能在地窖抠出个秦始皇陵!她看着地上蜷缩的顾云深,那张惨白带血、眉头紧锁、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帅脸,再配上那句无意识的“姐姐痛痛”…这画面,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真是受伤!被…被怪物抓的!还有毒!”苏妙妙急得快哭出来,也顾不上解释了,指着顾云深那只触目惊心的手,“您快下来看看吧!再不看…他…他可能真要去见祖师爷了!” 她祭出终极杀招——伤员要挂了!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上面沉默了几秒,传来周掌柜倒吸冷气的声音:“怪物?毒?嘶…等着!老夫这就下来!” 接着是老头儿艰难挪动、伴随着骨头咔吧作响和痛苦呻吟的声音,显然爬下地窖对他这把老骨头也是场酷刑。
苏妙妙松了口气,暂时顾不上头顶的社死压力了。她赶紧蹲下身,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布条绕过顾云深手背上那几道深可见骨、还在被黑液轻微腐蚀的伤口。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昏迷中的顾云深似乎感觉到了触碰,身体微微一颤,无意识地朝着她温暖的方向缩了缩,嘴里溢出一丝模糊的痛哼。
“忍一忍…马上就好…” 苏妙妙下意识地放柔了声音,像是在哄真正的孩子。这诡异的角色扮演,她都快习惯了!
好不容易把最吓人的伤口勉强裹住(止血效果存疑),苏妙妙累出一身汗。她刚想喘口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顾云深另一只手上——那只手心爬满暗金色毒斑、妖异蠕动的手!
那毒斑…比之前更活跃了!颜色似乎也深了一些!在墙角帆布包里透出的微弱光线下(玉髓心“睡醒”了但电量严重不足),散发着不祥的微光。苏妙妙心头一紧。精神诱导素的污染…加上刚才那怪物的粘液…这玩意儿不会变异吧?
就在这时——
噗通!哎哟!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老头儿的痛呼,周掌柜终于以极其狼狈的姿势(疑似屁股着地),从地窖入口的缝隙里滚了下来,摔在两人旁边。
“哎呦喂…老骨头要散架了…” 周掌柜龇牙咧嘴地揉着腰,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过一片狼藉的地窖,扫过地上那条还在微微抽搐的黑色触须(他吓得一个激灵),最后定格在蜷缩在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顾云深身上。
老头儿脸上的痛苦瞬间被凝重取代。他挣扎着爬过来,枯槁的手指搭上顾云深的手腕,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嘶…好重的伤!内息紊乱!气血两亏!这外伤…还有毒?!”他浑浊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顾云深裹着布条的手背和那只毒斑蠕动的手心,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毒…这污秽之气…是‘冥渊秽’?!还有…精神诱导素的烙印?!他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东西?!”
冥渊秽?精神诱导素烙印?名字听着就很不祥!
苏妙妙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刚才上面的惨烈战况(省略幼年版社死部分)快速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那团黑暗淤泥怪和斗篷人的精神诱导素。
周掌柜越听脸色越白,最后几乎成了金纸色,嘴唇哆嗦着:“冥渊秽…真的是冥渊秽!还有那群阴沟里的老鼠…玉髓心…果然是它引来的!” 他猛地看向墙角那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帆布包,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
“快!丫头!把玉髓心拿过来!”周掌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颤抖,“只有它的本源生机或许能暂时压制他体内肆虐的秽毒和烙印反噬!再拖下去…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苏妙妙不敢怠慢,赶紧把帆布包抱过来。入手一片冰凉,里面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玉髓心似乎真的消耗过度了。
周掌柜颤抖着手,极其小心地掀开帆布包一角。当看到里面那个光华黯淡、几乎与普通石头无异的“大灯泡”时,老头儿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心痛而剧烈扭曲!
“这…这光…这生机…怎么会…如此微弱?!”周掌柜的声音带着破音般的颤抖,枯槁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想去碰触,又不敢,“它…它到底消耗了多少力量?!刚才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妙妙想起玉髓心爆种净化烟雾、抵抗侵蚀、又给顾云深“充电”还顺带吊着周掌柜的命…这工作量,确实超载了。她心虚地没敢细说。
周掌柜痛心疾首,仿佛看着自家祖坟被刨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金玉堂两百年的镇店之宝…被…被你们…” 他气得说不下去,胸口剧烈起伏。
“周伯!先救人!”苏妙妙赶紧提醒。
周掌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痛,布满老人斑的手极其小心地捧起那颗光华黯淡的玉髓心。他枯槁的手指在球体表面以一种极其玄奥的轨迹轻轻拂过,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引导着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玉髓心那微弱的光芒极其艰难地、如同挤牙膏般,逸散出几缕比头发丝还细的乳白色光丝。那光丝如同有生命的灵蛇,颤巍巍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顾云深心口(契约烙印)和那只毒斑蠕动的手心…游移过去。
光丝接触到顾云深皮肤的瞬间,他痛苦抽搐的身体似乎微微缓和了一丝。手心那妖异蠕动的毒斑也仿佛被冰水浇了一下,活跃度降低了一些。但…效果微乎其微!那光丝太细弱了,如同杯水车薪!
周掌柜的脸色更加灰败,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显然引导这微弱的力量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不行…太弱了…本源消耗太大…这点力量…压制不住…” 他声音带着绝望的喘息。
就在这时——
嗡…
被周掌柜捧在手心的玉髓心,那本就微弱的光芒,突然极其不稳定地剧烈闪烁起来!如同电压不稳的灯泡!
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精神波动,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首接传递到了离它最近的周掌柜和苏妙妙意识中!
那波动断断续续,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行将就木的苍凉感,勉强构成几个模糊的意念碎片:
> **能量…枯竭…**
> **烙印…深处…有…东西…**
> **契约…非…天然…**
> **找…源头…或…同…源…力…**
> **护…好…他…**
最后那个“他”的意念,似乎极其微弱地扫过地上昏迷的顾云深。
波动戛然而止。
玉髓心表面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彻底…熄!灭!了!
整个地窖,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周掌柜捧着那颗彻底变成冰冷石头的玉髓心,僵在原地,如同被雷劈中!浑浊的老眼里,瞬间蓄满了浑浊的泪水(也可能是灰尘呛的)!
“祖…祖师爷啊…” 老头儿发出一声悲怆的、如同杜鹃啼血般的哀鸣,“玉髓心…它…它…灯灭了啊!!!”
苏妙妙也僵在黑暗中,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虽然这“大灯泡”坑人不浅,副作用一堆,还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但它是压制契约、吊住顾云深和周掌柜命的唯一希望!现在…它彻底罢工了?!
那句断断续续的“临终遗言”在她脑中疯狂回响:
烙印深处有东西?
契约非天然?
找源头或同源力?
护好他(顾云深)?
信息量太大!绝望感更深!
玉髓心没了!顾云深重伤濒危!周掌柜悲痛欲绝!斗篷人和那“冥渊秽”怪物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这死局…还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