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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依旧阴沉着，陆昭顺路陪陆曦去学校后，他便坐着公交前往南山殡仪馆。
鹭市在整个夏国算是二线城市，繁华也只集中在市区一带。
整个城市给陆昭的感觉就是一种虚假的繁荣。
它是一座旅游城市，但真正的景点无非几个。
旅游旺季基本只能来看人头。
而鹭市本身没有什么产业，偏偏物价首逼超一线城市。
伪大城市。
坐着公交，陆昭前往鹭市所下辖的尤县。
周围的景色在远离市区后迅速化为荒山野岭。
当公交车在停下时，陆昭跳下西望。
标准的山沟沟。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身后的公交车头也不回地一脚油门离开，卷起一地尘屑。
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过还要走过一片密林。
虽然知道殡仪馆也跟陵园是一体的，出现在郊区是正常的。
但是这里的氛围给他的感觉不是宁谧安详，而是若有若无的邪异。
路边一排排摇摇摆摆的松树，己是临近正午，但是在这片茂密松林的遮掩下，显得格外阴沉。
风声在林间穿行，只留下“沙沙”的呼啸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壤腐殖的腥臭味。
路边插着杆不知是谁的恶作剧的招魂幡，上面书写着褪色成惨白色的“早登极乐”。
还能看到零零散散的纸钱。
陆昭撇了撇嘴，真是把恐怖氛围渲染到了极致。
该说真不愧是编制单位吗，反正不缺生意，门面如何他们并不在意，也不积极寻求改变。
陆昭淡定着走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的停车场上停放着几辆灵车，倒是没看见私家车，今天居然这等清闲。
眼前伫立着几栋方方正正的建筑。
总体色调黑白搭配着。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个想法，要是给外墙涂点彩色的也不错。
真正的祝人早登极乐不是吗。
一进入南山殡仪馆，陆昭便觉得眼前的视线莫名暗了下来。
在他的视角中，
哪怕是眼前小礼堂大小的悼念厅宽大敞亮，也怎么拂不去这种阴霾。
或许只是心理作用吧。
他自我安慰着。
偌大的殡仪馆冷冷清清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烧纸味和檀香味。
他掏出手机反复确认收到的信息：
“正厅进去，三楼左拐，走廊尽头便是人事部。”
比起进来看见的松林里的凌乱，殡仪馆办公楼中倒是显得纤尘不染，过分干净了。
在一楼楼梯的拐角，陆昭碰见了一位从上面下来的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这是一个西十岁左右的大叔。
眼神麻木，非要说的话，神情略显呆滞。
遇到陆昭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跟他擦肩而过。
陆昭埋头向着楼梯上爬着，很快就到了一二层楼梯拐弯的小平台。
他心有所感，扭头望去。
大叔正站在地下楼梯口，死死盯着他。
在光影的作用下，他身影拉的老长，双眼凹陷，仿佛两个巨大的空洞。
陆昭心中微微一惊，但是也没太在意。
陌生人进入办公楼，人家多多少少有所关注也很正常。
很快他就来到了三楼。
远远地就看见尽头的一间办公室上挂着牌子：“人事部”。
温度下降地厉害，陆昭下意识打了一哆嗦。
他敲了敲人事部的大门。
没有回应。
再敲，依旧没有。
他轻轻转动门把手，很轻易就开了。
“啊，你是新来面试的吗？”
打开门，只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制服青年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抱歉抱歉，刚才没听到。”他下意识地伸手打算跟陆昭握握手。
陆昭伸手握了上去。
冰冷，僵硬，还有粗糙。
殡仪馆的条件这么差的吗？什么样的工作强度能把这年轻人都折腾成这样？
陆昭暗暗心想。
办公室里面没有其他人，今天是都出外勤了吗？
“嗯，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昨天信息里面只是叫我过来，其他都没说。”
说是这么说，陆昭今天难得的西装革履，一副白领精英的派头。
“不不，不需要做什么，”制服青年的声音略显沙哑。
“我先带你去小会议室吧，等部长来了他会对你做个小面试，就是问些问题，很简单的。”
他说着就打算领路。
“好的。”陆昭点点头，虽然内心有所疑惑，但还是按捺下来。
办公室里乱糟糟的。
制服青年走得摇摇晃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纵欲过度导致的。
他撞到桌角，打翻了上面的一个黑色盒子。
“哗啦！”黑盒中的物件散落了下来。
他吓得跳到一边。
里面居然是各种奇奇怪怪的道士必备套装。
桃木剑、拂尘、三清铃、法印等前世他从小摸到大的玩意赫然在其中。
凭着那老辣的眼光，他可以看出来这些东西品阶不低，起码不是那些工业化生产的廉价货。
“你瞧我这毛手毛脚的。”
他说着缓缓蹲下来，眼光瞥着陆昭。
却见陆昭抱着手好整以暇，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他尴尬地笑了笑：
“那啥，我最近腰不太舒服，你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陆昭摇了摇头，
“年轻人还是要节制一点的好。”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虽然他也是个年轻人。
“你们这里还信奉或者说允许摆弄这些玩意？”
陆昭蹲下来，帮忙收拾着。
“诶，这些是原来老员工的，不过不需要了，所以就留在这，让我们清理掉。”
陆昭挑了挑眉，
“你是说这些东西你们不要吗？”
制服青年一脸严肃：
“要相信科学。”
“行吧，反正你们都不要，那就给我吧，等下我正好带回去。”
陆昭两眼放光，一脸喜滋滋的，就跟捡破烂上瘾的大妈一样。
“这，这不太好吧。”制服青年一脸犹豫，感觉很为难。
陆昭低着头，摆了摆手，“都是处理垃圾，不如给我保管好了。”
“那，好，好吧？”
他是这么说着，听着像是在问询着，眼光却瞥着某个角落。
很快，陆昭抱着收拾好的细长黑盒子起身。
“走吧。”
制服青年点点头。
两人来到一间小会议室内。
“你先坐会，部长有事马上处理完了。”
说着，他像是碰见了什么大恐怖一样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一杯茶都不给的嘛，看着就像是刚入职的新人。”
陆昭吐槽着，不过他也不是太在乎这些细节。
小会议厅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和铁锈味。
陆昭放下黑盒，百无聊赖地起身，在会议室里闲逛着。
角落摆放着几盆不知名的盆栽，叶片上布满了蛇鳞般的纹路奇异纹路。
会议室大门上，门框两侧的踢脚线里还嵌着两排铜钉，每隔三指宽就有一颗，钉头刻着扭曲的卍字符。
陆昭总觉的很冷，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这中央空调的温度开的太低了吧。
走着走着，他感觉脚下感觉怪怪的，踢踏了下。
那是一块绘制着奇怪花纹的米色地毯，踩上去不是那种柔软的布匹感觉，更像是踩着果冻上，一脚踏上去有种深陷感，但是又看不出问题所在。
整间会议室封闭着，甚至没有窗户。
从某种观感上讲，要不是灯光明晃晃的，给他的感觉倒不如说是一间监牢。
结合过来的种种，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陆昭快步走向大门，拉了拉把手。
没拉开。
他蹲下身查看，隐隐看见缝隙中锁扣被锁死了。
“。。。。。。”
糟了。
